蕭煊心如死灰,在抬頭與蕭煒對視的瞬間,腦子裡電光火石閃過一個念頭,讓他急於去求證,他猛的竄起來一把將胡桂春手裡的聖旨搶到了手,身後四五把刀齊齊刺進了他的身體,有人大喊:“保護三殿下!”
他吐出一大口血,撲倒在地,手裡明黃色的聖旨被血鮮浸透半面,隨即從他手裡滾落,展開在地,但見上面空空如也,半個墨跡都沒有,竟是尚未書就的錦帛。
太子雙目暴出倒在血泊之中,凝望漆黑的天空,星子寥落,長夜未央。
蕭煒蹲下來緩緩替太子合上雙目,感受到手底下漸漸流失的體溫,下令道:“東宮嬪妃子女一律就地格殺!”
禁衛軍得令,分成幾隊直撲太子後宮,很快到處都是宮人的啼哭,與驚惶失措到處亂竄的宦官。
太子妃聽到外面亂哄哄一片,她的心腹宮人哭著來報:“娘娘,殿下……殿下被殺了,娘娘快想辦法逃吧!”她冷笑:“往哪逃?你們尚且有生路,本宮恐怕是沒有運氣再活下去了!”她將心腹宮人都遣了出去,將燈火隨意湊近了殿內垂下來的錦帳,火苗呼的竄了上去,猶如一條燃燒著的火龍,露出猙獰慘狀,直竄到了高大的房樑上去了。
她舉著燈燭,所過之後便是舞動著的火舌,一直從正殿走進了臥室,身後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
大紅的百子千孫錦被,瓜瓞綿綿的石榴帳,她曾在這裡成婚,從少女變為了女人,為太子誕育子嗣,也是在這裡憧憬著幸福……現在一切都將歸於塵土。
她脫下珍珠繡鞋,放下了帳子,將自己隔絕在了一片火海之外,躺到了鴛鴦枕上,火舌很快就舔舐著帳子,竄了進來,灼熱的氣流似乎也燃燒了起來,在一片火光裡,她似乎看到了成婚當日的蕭煊,英俊尊貴的少年……
這一夜,大魏皇城東宮大火讓許多人家徹夜未眠,宮裡的皇后與皇妃,以及宮外的皇室宗親,朝廷重臣,還有升斗小民。
夜半三更,二皇子府被禁衛軍破開,正蜷縮在床上昏昏欲睡的二皇子抬頭看到三皇子直闖了進來,刀尖上還在滴血,不禁心中狂跳,一時氣喘,差點說不出話來。
“三……三皇弟大半夜這是做什麼?”
蕭煒袍子上都是血跡,從東宮出來之後,他便是這副狼狽的模樣,鼻端的鮮血更是激發了他體內的戾氣,他露出個意謂不明的笑:“聽說二皇兄身子不好,為弟前來探病!”
——大半夜鮮血淋淋提著劍來探病?
“三皇弟說笑了,為兄一介廢人,哪值得三皇弟掛心。皇弟事忙,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天色不早了!”
蕭煒笑笑到了他床前:“為弟也想早些歇息,可是有點擔心呢,只怕睡不著,所以來跟皇跟及兩位皇侄敘敘舊!”
很快門外傳來少年人的罵聲:“大膽狗奴才,還不快放開本世子!”
“哥哥,到底怎麼回事?”六七歲童稚的聲音裡含著說不出的驚惶之意。
“別怕別怕,咱們見到父王就好了!有父王在呢!”
二皇子愕然去看蕭煒:“三弟,你何必趕盡殺絕呢?”他常年抱病,嗅覺卻不遲鈍,並非不知道京中眾兄弟們激烈的爭奪,只是從不摻和而已。
蕭煒也很為難:“沒辦法,二皇兄,其實弟弟也知道你向來不攙和外面的事情,可是怎麼辦呢?宮裡的太子與皇孫都已經因為刺殺父皇而伏誅,外面的皇弟們府上今晚也能清掃乾淨,若是二皇兄孑然一身,皇弟留著皇兄也就留著了,可誰讓皇兄生的兒子爭氣,大侄子慧名在外,書讀的不錯。都是父皇的血脈,留下來豈不是對弟弟不利?”
二皇子喘成了一團,緊跟著兩兒子被推了進來,直撲向他的床邊:“父王,怎麼回事啊?”
兩名皇孫都穿著單薄的中衣,大半夜在睡夢之中從熱被窩裡被揪出來,連鞋子也未穿就被推到了二皇子臥房,世子尚能撐著,小的卻已然凍的瑟瑟發抖,直往二皇子懷裡鑽。
外面的禁衛軍來報:“稟三殿下,四皇子五皇子府上發生械鬥,府裡親兵攔著府門不讓進!”
蕭煒冷哼一聲:“此事還用得著本王來教你們嗎?將前後府門堵了,殺進去便是!記得清理乾淨點!”
二皇子的小兒子睜著懵懂的大眼睛緊靠著病弱的父親,小世子早慧,已然從短短兩句話裡聽出了原委,伸開雙臂攔在床上的父親與弟弟面前:“三叔,你想殺了我父王,先殺了我再說!”
蕭煒輕蔑一笑:“傻小子別怕,三叔很快就送你父王跟弟弟下去陪你!”手中長劍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