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讓這種驕傲破碎!
“父親,求求您救救鴻兒!您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落到泥地裡去!”她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虞閣老腳下。
虞閣老伸手去扶她,她卻固執的不肯起來。
“你這又是做什麼?若是下跪有用,為父去陛下面前多跪幾個時辰,能救出鴻兒我也願意!”虞閣老長嘆一口氣:“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陛下這次辦鴻兒,也並非出自本心,而是鴻兒在兩淮掐斷了別人的財路,所以這夥人才要合起來把鴻兒拉下來。就連陛下也未必願意懲罰鴻兒,不過是被臣下挾迫而已。做皇帝的尚且如此,更何況為父只是臣子,投到門下的官員再多,可人人都有私心,他們若是幫鴻兒,便是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你覺得……他們會聽從父親的指揮幫鴻兒?”
周夫人傻傻跪在地下,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說不出的傷心:“這麼說,我的鴻兒這次真的只能被貶官了?”
虞閣老心道:貶官恐怕是最好的結局了。
但他不敢再刺激周夫人,親自扶了她起來,又道:“為父讓人送你去你母親的院裡,今晚暫且住下,我派人打聽鴻兒的事,若有轉機立時就告訴你。你也別太擔心,總歸周家世代功勳,倒不至於削職流放。”
他的話就跟在周夫人的心窩裡捅刀子一般,她默默起身,拿帕子將面上淚痕拭乾淨,從虞閣老的書房裡退了出來。
周琪自出生之後,也只來過京城一回,還是年紀極小的時候,周夫人帶她回孃家省親,對外祖母以及眾表姐妹們都很是陌生。
周夫人離開之後,她打起精神應對,實則心裡焦慮,時不時探頭朝門口看,只盼著周夫人趕緊回來。
虞紅綾當初心繫周鴻,後來聽周夫人家信提起已為長子訂了明州郭府的小姐,傷心一回,便聽從了虞大夫人的話,與表兄劉晗訂了親。
反倒是她的妹妹虞紅煙與周濱訂親,周琪便是她的正牌小姑子。
虞紅綾也聽說了周鴻的事情,虞大夫人還十分慶幸當初沒有為女兒訂下這門婚事,再看劉晗也不覺得他無所事事了。
虞紅煙也知道,等長姐今年出嫁之後,很快便要輪到她與周濱的親事了,今次見到周琪,便格外的照顧,一時裡吩咐丫環送茶送點心,又問她路上累不累,難得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來。
可惜周琪心裡掛念著周夫人去求虞閣老,心不在焉,好幾次虞紅煙讓她嚐點心,她都敷衍過去,再問起路途之事,她也三言兩語帶過,完全是一副不想深談的架勢。這讓懷揣著一肚皮熱情的虞紅煙心裡頓時不自在起來,頗有種“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的感覺,又覺得在庶妹們面前丟臉了,便不再主動往前湊。
原本還熱鬧的偏廳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多時周夫人轉回,見到虞老夫人便忍不住又要流淚,只是當著圍過來的侄女們的面,到底要忍著,便向虞母告辭:“女兒初來京裡,想著先來見見母親跟父親,再回家去收拾東西。這兩年老宅子沒住人,下面的人收拾著總有些敷衍,女兒還要盯著各處收拾一番,等家裡收拾好了再來探望母親!”
虞老夫人觀她神色,便猜測可能去求虞閣老不太順利,不然她也不至於不自在到回來就想要走。
虞老夫人再三挽留,無奈周夫人執意要回去,便只得派人將她送到了二門處。
周夫人與周琪離開虞府,踏上了自家的馬車之後,眼淚就不自禁流了下來,抓著女兒的手一臉絕望:“怎麼辦?琪兒,你外祖父不肯幫忙救你長兄,怎麼辦啊?!”
她自小過的優渥,嫁給周震之後也算不錯,大半生基本沒經過什麼大的風浪,這把年紀最讓她煩惱的不過就是長子與不太聽話,不肯聽從她對他們婚事的安排罷了。現在她才發現,真到了生死關頭,親人也未必靠不住。
周夫人對外面的事情是不太清楚,可是天下同理,虞閣老並不是當真幫不了周鴻,只是人有親疏遠近,他身後站了太多的人,這些人為著利益互相牽制。而虞閣老的身份再不是小時候單純替她遮風擋雨的父親了,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外孫孤注一擲而置他身後那些人的利益於不顧。
——再親的人,有一天觸及利益,也生疏的可怕!
她近乎撕破臉的去強逼,懇求虞閣老,但他的反應到底還是讓她不免心涼。
周琪更是個從未經事的小姑娘,逢此大事早就懵了,她用力回握住了周夫人的手,驚慌道:“那怎麼辦呀?娘,大哥……真的救不回來了嗎?”
周震遠在明州,無詔不得擅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