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張讓當地官員領著百姓們自救的,朝廷如今擺明了捉襟見肘,哪還能多餘的銀子米糧和銀子去賑災,便能擠出一些來,也得先緊著薊州前方的將士們,不然國門破了,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別說蜀地的百姓沒有生路了,全大鄴都得跟著生靈塗炭,——說穿了,就是直接放棄蜀地了。
還有中立的,認為朝廷也該賑災,當地的官兵與百姓也該自救,總之就是大家一起齊心協力,共度難關。
閣老們都食不能咽夜不能寐,尤其是首輔葉閣老,心裡都快為自己怎麼沒有早日致仕而悔青了腸子,這樣的天災人禍不斷,他早晚得累死急死在任上啊!
簡君安因為簡君平的關係,比旁人更上心朝廷會如何賑災的事,聽得閣老重臣們只是吵吵,一直拿不出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案來,甚至連欽差的人選都沒有定下,他們吵得起,簡君平等不起,蜀地的百姓們也等不起,就算二弟已真沒了,他也得找到他,將他帶回來,落葉歸根,以聊慰老父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何況也許他還活著呢?
所以這日自外面回來,簡君安問過崇安侯的身體,得知他已自覺輕省了不少後,便提出了自己想向朝廷毛遂自薦,以欽差身份入蜀地總領賑災事宜的想法,“……兒子想著,既能為朝廷盡為人臣者的職責和本分,又能儘快找到二弟,一舉兩得,所以才會有了這個想法,未知父親意下如何?”
崇安侯沒想到長子竟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立時急得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了下來,喘息著道:“你知道進蜀地好些地方都是沒有路,只有修在懸崖峭壁之上的棧道嗎?那些路,身強力壯者平常走起來,尚且不容易了,何況如今棧道受損,你身體又向來不好,欽天監還說,蜀地目前地動依舊,只不過沒有第一次那般劇烈了,我已沒了一個兒子,你是打算讓我再嘗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兒,讓我將來連個摔喪駕靈的人都沒有嗎,咳咳咳……”
簡君安見崇安侯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向來矍鑠的父親,不過短短几日,便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忙給父親拍起背來:“父親,您別急,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請示您的,您同意了我才去,您不同意,我一步都不會離開盛京,您千萬別急,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不然二弟明兒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您的病卻一直不見好,豈不是美中不足?”
崇安侯聞言,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道:“那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不同意,你趁早給我打消了念頭,如今這個家三五七年內,都得全靠你一個人撐著了,你若是有個什麼好歹,叫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靠哪一個去?以後此事都不許再提,你弟弟能找到,是不幸中的萬幸,若找不到,也是他的命,他要怨,就怨他自己早年為何要做錯事!”
簡君安也是一時頭腦發熱,見父親一力反對,再看妻兒們都是一臉的緊張與著急,想著自己若真去了蜀地,平安回來了還好,萬一有個什麼不測,這一家子的確艱難,到底還是打消了念頭:“我聽父親的,再不說這話便是。”
一旁平氏與簡潯母子幾個方鬆了一口氣,尤其是簡潯,好容易老天爺降下報應給簡君平了,她父親卻為了他去以身試險算怎麼一回事兒,以德報怨也不是這麼個報法兒罷,老天爺可千萬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讓簡君平再也回不來了才是,不然以祖父和父親這會兒對他的心疼與憐惜,他若是回來了,只怕又得作妖了。
看來最好的法子,還是得儘快將欽差的人選定下來才是,可這事兒豈是她一個閨閣女流所能左右的?
第二日宇文倩代表睿郡王府來探望崇安侯時,簡潯便在正事辦完後,將她拉到自己房裡,悄悄兒說起這事來,“閣老們到底是沒有合適的人選,還是已有了人選,但沒做最後的決定?再拖上幾日,我真怕我爹爹又一時頭腦發熱,真去毛遂自薦了,我說句不好聽的,就算要死,也得死得其所,而不是為一個衣冠禽獸白白賠上性命!”
宇文倩搖頭道:“閣老們根本沒有人選,蜀道山高,道險且長,上了年紀的人做不得欽差,不然人還沒進去,先就沒了,算怎麼一回事?年輕力壯的,又有幾個是真正能辦事的,而且都知道此行千難萬難凶多吉少,都縮了頭裝死不肯去呢,父王昨夜回府後,還發了脾氣,說他要是再年輕十歲,他就自請去了,也不必日日在金鑾殿生氣了。”
她連日來也挺著急挺煩惱的,本來薊州的軍需供給就夠緊張了,若再分出一部分調去蜀地,薊州的仗還要怎麼打,她們這些女眷已經捐過一回脂粉銀子了,難道這麼快又讓人家捐第二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