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窩裡,柔聲說道:“乖沫兒睡罷,娘守著你呢,睡罷,別怕……”
見簡潯的腳伸出被子外了,還溫柔的替她把腳放了回去,並替她捻了一遍被角,低嘆了一句:“可憐的孩子,你也安心的睡罷,以後二嬸定會拿你當親女兒待的。”
溫柔慈愛的樣子,任誰見了都要動容。
簡潯心裡卻是冷笑不已,好容易待古氏再次離開,應當是尋何媽媽去了後,才睜開眼睛,望著頭頂的幔帳,思謀起接下來自己的路要怎麼走來。
當務之急,自是阻止簡君平和古氏的詭計,不叫自己再次被“擄走”,只要自己好好兒的,父親便為了自己,也定會好好兒的,等明年此時他替母親守滿一年後,自己再撒嬌也好撒潑也好,總要讓他點頭答應續絃,如此新夫人進門後,再儘快生下嫡子,簡君平與古氏的奸計至少從理論上,便徹底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遠的不說,只說她如今還這麼小,就是最大一個弊端,她的話無人肯聽,連家裡的下人都真正使喚不動不說,一旦動起手來,誰都能輕易制服她,讓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她能怎麼樣?顯然簡君平與古氏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那般無所顧忌的。
再一點,她根本無人可用,本來何媽媽身為她的奶孃,一家子又都是母親的陪房,是她最能信得過也最能派上用場的,奈何他們也打算捅她的刀子。
更可笑的是,自己竟一直到現在,才知道前世他們就背叛了她,偏她自醒來後還一直拿何媽媽當忠僕,還想著等自己理順了以後的路後,要讓他們全家都過上好日子,方算是不辜負前世何媽媽“捨身相救”的情義,何媽媽一家尤其是何媽媽,真是把她的臉打得啪啪作響啊!
至於她的另一個奶孃,在前世何媽媽去世後繼續服侍了她一年多,才因病出了府的艾媽媽,——如今看來,前世艾媽媽的因病出府,顯然也是大有蹊蹺,因她母親一心只信任,她也一心只親近何媽媽,如今在長房根本沒多少體面,自然也派不上用場,就更不必說豆蔻並天香等幾個她跟前兒服侍的小丫頭子們了。
父親身為崇安侯世子,跟前兒倒還多少有幾個可用得用之人,可連何媽媽她都信不過了,哪還敢信其他人,一個不慎她前腳向父親揭露了簡君平和古氏的惡行,後腳便走漏了風聲,惹得他們狗急跳牆,一不做二不休,對她和父親都痛下殺手了。
祖父跟前兒也是一樣,她就不信簡君平與古氏會不安排自己人在祖父跟前兒伺候,那麼告訴父親與告訴祖父,結果自然也是一樣,簡君平不是說了嗎,祖父總不能讓祖宗傳下來的爵位與家產無人繼承,無人替他養老送終,必定會胳膊折在袖裡,指不定反而還會替簡君平遮掩,保住簡君平和崇安侯府的名聲也未可知。
那她豈非比前世還要死得憋屈?她縱仍難逃一死,也必要拉了二房一家三口都給自己墊背才是!
便簡君平與古氏投鼠忌器不敢狗急跳牆,兩房自此也算是徹底反目成仇了,以後他們再算計起他們父女來,豈非越發肆無忌憚,連偽善都可以摒棄了?
簡君平又精明能幹,古氏孃家如今也還得力,不像母親的孃家,原本外祖父就只是區區四品的國子監司業,只佔了個“清貴”與“桃李滿天下”的名聲,偏她才出生幾月,外祖父還一病去了,不但絲毫助力給不了母親,還得母親時常偷偷接濟外祖母和舅舅並兩個姨母,實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亦不能趁機將二房給分出去,饒簡潯恨毒了簡君平,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崇安侯府還得靠他來撐門面,不然就剩祖父一個老殘和父親一個病弱,不用敵人怎麼樣,崇安侯府自家先就要沒落了。
這樣的情形祖父與父親定是都不願意看到的,父親沒準兒還會主動“委曲求全,退位讓賢”,他礙於自己身體不好,才智平庸,卻忝居世子之位,反讓聰明能幹的弟弟屈居己下本就多有愧疚,再出了這樣的事,做出這樣的決定簡直就是必然的。
至於祖父,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他心裡未嘗對簡君平就沒有愧疚的,再一想到自己去後,大房明顯比二房弱得多,屆時二房想再對付大房,更是毫無顧忌了,倒不如現在就讓大房退讓,好歹還能為大兒子留一條後路,便也默許了父親的退讓呢?
那簡潯重活一世又還有什麼意義,作惡的人反而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償所願,苦大仇深的苦主卻什麼都沒有了,以後更得寄人籬下,受盡白眼與屈辱,——世上豈能有這樣便宜的事!
簡潯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妥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