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該怎麼辦?天大地大,哪裡才是他的容身之處?他會不會恨我,會不會後悔當初託生成了我的兒子?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我對不起他啊……”
倒是沒再提自己的孃家親人們,她自己都死到臨頭了,哪還顧得了那麼多?
高嬤嬤見楊氏哭得絕望,猶帶著幾分紅腫的兩頰也因此顯得越發的紅腫了,心疼不已,忙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輕拍起她來,就跟小時候一樣。
慢慢的,楊氏的哭聲終於小了,情緒也好了一些,高嬤嬤方沉聲說道:“娘娘,明兒升堂時,您只管說您什麼都不知道,把一切過錯都推到我頭上,讓我來承擔,我都認了罪了,順天府尹總不能還要逼著您認罪,那他就是屈打成招了,事情已是人盡皆知,他必定不敢。只要您一直不承認,那他便奈何您不得,王爺也奈何您不得,您就有機會出去,與二爺團聚了,二爺是個孝順的,他一定不會不管您的,所以娘娘,您千萬記好了,事情都是我做的,您什麼都不知道!”
楊氏聞言,眼裡先是閃過一抹亮光,繼而便苦笑起來,搖頭道:“不行的,王爺既安了心要將我千刀萬剮,那就一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他還等著以我的痛苦,去討好那個賤種,讓賤種原諒他,與他父慈子孝呢,所以即便嬤嬤把一切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也是行不通的,你是我的奶孃,是我跟前兒最得用的人,事情到底是你做的,還是我做的,根本沒有任何區別,便真不是我做的,別人也不會相信,何況前兒我可是當眾親口承認了事情都是我做的,就別做這些無謂的掙扎了。”
頓了頓,繼續道:“關鍵信兒的前程命運還掌握在他手裡,此事一出,信兒的名聲固然將毀於一旦,但他到底是王爺,只要他肯拉信兒一把,信兒還是有美好明天可言的,我不能再連累信兒了,他是那麼好的一個孩子,若不是有我這麼一個糊塗的娘,他是可以有遠大前程的……所以,明兒我會乾淨利落的認罪,主動提出願意接受一切懲罰,只盼王爺知道我這般配合後,能對信兒好一點,那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一席話,說得高嬤嬤是淚如雨下,便是旁人聽了,也少不得要為楊氏的一片慈母心腸所感動。
可她只拿自己的孩子當寶,別人的孩子卻當草,從一開始就心術不正,機關算盡,落得今日的下場,又怨得了誰!
主僕兩個因此在順天府的大牢裡,度過了她們有生以來最艱難,也最不堪回首的一夜,以致次日衙役們奉命來押她們去大堂受審時,二人竟最先生出的不是她們的命運就要被定下了,她們的生命或許就要進入倒計時了的恐懼,而是對終於能至少暫時離開這個鬼地方,終於能暫時得見天日了的慶幸與如釋重負。
一時到得大堂,遠遠的已能聽見人聲鼎沸,等繞過一座影壁後,楊氏與高嬤嬤就看見大堂外的院門口,雖說有衙役們拿了水火棍擋在前面,不住的大喝著:“都站遠一點,安靜一點,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人們依然前仆後繼的想往前衝,嘴裡還紛紛叫著:“站遠了看不清楚,聽不清楚啊……”、“後面的都小力一點,人都快被你們擠死了……”、“有什麼好擠的嘛,想站前面,不知道來早一點啊……”
正亂得不可開交,忽然有眼尖的人發現了楊氏和高嬤嬤,主僕二人都是重枷鐐銬加身,不用人特意說明介紹,人們也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們的身份,立時對二人品頭論足起來:“那個年輕些的,就是那個王妃,不是,就是那個毒婦了罷?看著不像是那麼心狠手辣的人啊……”
“你知道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壞人臉上又沒有刻字說自己是壞人!”
“可不是,若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壞人,她的罪行也不會這麼多年才暴露了……就是看起來越不像壞人的人,心狠起來才越狠,同樣的道理,看起來越是端著的女人,骨子裡才越騷,見了男人就邁不動道兒……”
“我生平最見不得這種毒婦了,女人天生就該好好相夫教子,以貞順為要,我這會兒手上是沒有臭雞蛋,不然我非扔她一臉不可,也不管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了……”
顯然,這些看熱鬧不怕事兒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楊氏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滿心的羞憤與惱怒,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何況她們這麼多年的夫妻,王爺為了討好挽回那個賤種,竟這樣作踐她,當她不知道,必定有他派了人明裡暗裡的散播流言,推波助瀾,事情才能這麼快便傳來人盡皆知呢?他說她狠,豈不知真正狠的人是他自己,果然男人對上自己不愛的女人時,一旦發起狠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