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寸金,可不比瀘定那個小地方,幾百兩就能買座大宅子了,盛京城是有銀子還未必買得到宅子呢,何況是這樣地段的,還是皇上親自賜下的,可著滿盛京滿大鄴,有幾個人能有這番殊榮的?像咱們二爺這般年輕的,就更是沒有了,小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陸氏聞言,冷哼道:“現在說苦盡甘來還言之過早,總得二爺真把休書賞了古氏那個賤人,將她掃地出門,我也坐正了那個早該屬於我的位子,朝廷的封誥也下來,我成了真正的簡夫人後,才是真苦盡甘來了。”
寶嬋笑道:“那還不是遲早的事兒,您這些年陪著二爺吃了那麼多苦,若沒有您一路與二爺風雨共濟,將他照顧得妥妥帖帖,替他把上峰同僚下屬的家眷都攏住,年禮節禮也都送到上峰們的心坎兒上,二爺又怎麼可能有今日,您還為他生了兩位小少爺,讓他後繼有人,別人不知道您的好,二爺豈能不知道?不然路上也不會一再向您保證,一回京便休了那個賤人了,您就只管放心罷,這一切都該是您的,誰也休想搶走。”
又罵古氏,“從沒見過如此不要臉之人,二爺都擺明不要她,侯爺也勒令她離開侯府了,她倒好,死皮賴臉的硬是不肯走,以為自己獨守空房這些多年,就能讓二爺看她一眼了?做夢呢,二爺這些年只差恨她恨到生吞活剝她的地步了,何況她還早就人老珠黃了,且等著淪為下堂婦,被掃地出門罷,敬酒不吃硬要吃罰酒的東西!”
說得陸氏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道:“他但凡還有點良心,就該知道這些年到底虧欠了我多少,旁的不論,只看我如今蒼老憔悴成這樣……你待會兒便打發人把盛京如今最有名的香料香脂鋪子,和衣裳首飾鋪子都打聽清楚了,我得儘快保養一番,也得儘快做一批新衣裳打一批新首飾才是,不然二爺如今正是春風得意之際,縱他不想著招蜂引蝶,那些狂蜂浪蝶還要不停的往他身上撲呢,何況他還未必就不想著,我可不想前邊兒的猛虎還沒趕跑,後邊兒又來了餓狼。”
寶嬋忙笑道:“小姐哪裡蒼老憔悴了,分明就跟十年前一樣年輕漂亮,旁人若是不知情的,誰能相信您早已是三個孩子的娘了?不過,您自前番小產以來,一直沒好生將養滋補過,也的確該好生滋補一番才是,不然我先讓人請個大夫來,給您診個脈,再……”
“住口!”話沒說完,已叫陸氏低聲喝斷,“我什麼時候小產了?你都跟了我二十年了,還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成,這次便罷了,下次你若再犯,就別怪我不念多年的情分了!”
寶嬋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忙低聲道:“都是奴婢不好,小姐別生氣,奴婢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
陸氏這才面色稍緩,道:“再打發人去給弟弟送個信兒,讓他知道我們已經回來了,請他得了閒便過來做客,我有好些話想與他說。”
頓了頓,忽然傷感起來,“只可惜姨娘已不在了,不然讓她知道我馬上就是三品的誥命了,她得多高興?吳氏那個老妖婆,小吳氏那個賤人,這些年害死姨娘不說,還轄制得弟弟身為堂堂武定伯,家裡卻一點主也做不得,我總會為弟弟討回公道,為姨娘報仇的!”
陸氏的父親,先武定伯早在幾年前便病亡了,雖然先武定伯的身體向來很好,忽然說沒就沒了,實在讓人沒法不懷疑,可那時候陸氏遠在蜀地,自身都難保,就算懷疑又能怎麼樣?
如今的武定伯正是她的胞弟,照理這些年多多少少也能照拂她一二的,只可惜武定伯府內外都讓武定伯太夫人把持得死死的,陸氏的弟妹又是武定伯太夫人的孃家侄女兒,一心向著自己的姑母,所以這些年陸氏的日子是難過,她弟弟的日子卻也一樣沒好過到哪裡去。
主僕兩個正說著,忽然屋裡傳來簡菡的叫聲:“娘,娘,您快來呀,弟弟又扯我頭髮了,您快來救我啊……”
陸氏只得打住話題,一面與寶嬋笑嗔著:“這幾個小冤家,就沒有一刻省心的!”,一面進了屋裡去。
彼時簡君平已見到皇上了,生平第一次面聖,他豈能有不緊張的,得虧他在瀘定這麼些年,骨子裡侯門公子的教養和氣度都還在,倒也言之有物,進退有度。
何況他還生了一副好相貌,讓皇上對他印象越發的好,一口一個“愛卿”的與他說了好一會兒話,又賞了他一套御製的文房四寶,才讓他跪了安。
簡君平出了御書房,看著四周巍峨的宮牆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金色寶頂,一瞬間只覺渾身說不出的有力量,也說不出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
他用了這麼多年,吃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