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氏向崇安侯和她道了謝,又給簡君安見過了禮,才坐到了新添的與簡沫毗鄰的位子上,然後舉杯給崇安侯敬起酒來:“兒媳先代二爺敬公爹一杯,今年怕是我和沫兒在府裡過的最後一個年了,以後搬出去了,素日雖仍時常可以回來給公爹請安,頭三年卻是必須要在咱們自己家裡過的,所以把這個年過了,至少也得再過三個年,我們一家人才能再聚在一起吃年夜飯了,兒媳不代二爺敬公爹和大伯大嫂一杯,心裡委實過意不去,也委實對不起這麼多年來,公爹和大伯大嫂對我們母女的照顧,兒媳就先乾為敬了,稍後再好敬大伯和大嫂。”
盛京本地的風俗,新搬家的住戶一定要在自己家裡過滿三個年,才能換地方過年,不然就是根基不穩,不吉利的表現,古氏這樣說,若是放到尋常人身上,倒也沒有可指摘之處。
可她和簡君平之間多年前便已勢同水火,這些年簡君平也是對他們母女不聞不問,府裡大多數下人不清楚箇中隱情,主子們卻是盡知的,亦連簡澤簡沂兩個小的,如今也知道幾分了,她再說這樣的話,就顯得有些太自以為是,自說自話,自我感覺太良好些了……簡君平肯不肯接她們母女出去,甚至肯不肯再承認她們母女,都還是未知好嗎,更不必說還有個陸氏在一旁虎視眈眈,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了。
陸氏這些年與簡君平患難與共,又為他生了兩個兒子,便是崇安侯,如今都不好再像當年那樣,直接視她若無物,動不動就讓她滾了好嗎?
眾人一時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接古氏這話才好了。
簡潯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以前古氏沒這麼蠢啊,這是在屋子裡關得久了,僅存的一點智計也退化殆盡了不成?
竟然還妄想搬到簡君平的新宅子裡做她的當家主母,指不定還想著要將陸氏和陸氏生的兒女們壓得抬不起頭來,她也不想想,簡君平當年就能對她那般絕情絕義了,在她害得他,——至少簡君平肯定是這麼以為的,被放逐到了瀘定去這麼多年,吃盡了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才終於有了機會風光回京來後,他不立刻休了她,為陸氏騰位子就是好的了,還想夫榮妻貴,這夢未免做得太美了些!
簡沫更是如遭雷擊,連苦笑都苦笑不出來了。
她前兩日好容易才求得了大伯母答應留下她們母女,讓她們至少還能保住表面的體面,誰知道卻被母親三言兩語便毀於一旦了,屆時她們哪還好意思留下,不但不好意思留下,等在新宅子那邊待不下去了,也沒臉再回來了,——母親怎麼就不肯醒醒,怎麼就不肯面對現實呢?!
彼時古氏已給崇安侯敬完酒,在給簡君安和平氏敬了,還說簡沫:“你這丫頭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你祖父和你大伯大伯母也好生敬一杯酒呢,你可是我們二房唯一的嫡出,這會兒代表的不止是你爹,更是我們整個二房。”
簡沫聞言,只恨地上不能裂開一道縫,好讓她鑽進去,只得強笑道:“我出去一下,祖父大伯父大伯母你們且先慢用。”幾乎落荒而逃般躲了出去。
倒讓平氏越發可憐起她來,稍後待年夜飯散了,崇安侯讓兒子孫子們先簇擁著去了旁邊的花廳裡,等著放煙花守歲,她和簡潯則留在花廳裡瞧著下人們收拾殘局時,便壓低了聲音與簡潯道:“你二嬸真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才好了,就是可憐了沫丫頭,原本一心想留下的……也是個可憐見的,父母都這樣,她連個正經能教導她的人都沒有,竟也沒長歪。”
簡潯也覺得簡沫沒長歪挺奇蹟的,不過如今她才十二歲不到,日子且還長著呢,誰知道以後她不會長歪,很多時候,人長歪或者說是入歧途,不就是那一瞬間的事兒嗎?
母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提前退席送不勝酒力的古氏回去的簡沫回來了,平氏見她去而復返,少不得要問一句:“你母親歇下了罷,該讓人給她喝一盞醒酒湯再睡下才是,不然明兒起來非得腦仁疼不可。”
簡沫應道:“我服侍娘喝了醒酒湯,看著她睡下了才回來的。”
咬了要唇,壓低了聲音,“大伯母,我娘糊塗了,先前才會那般……那般輕狂的,您千萬別與她一般見識,我一定能趕在父親回京之前,說服她改了主意的,求大伯母再給我們一個機會。”
平氏聞言,面露難色:“我倒是不介意你們留下,兩房到底還沒分家呢,這裡本來也是你們的家,可看你母親那個架勢,怕是說什麼也不會留下的,牛不喝水,我難道還能強摁頭不成?不然,讓她一個人出去,你仍留在府裡?就說代你父母盡孝於祖父跟前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