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倨齒狀岩石,看上去就像髒下巴上的鬍子茬。絕大多數綠樹和草叢已經被炮火破壞和粉碎了,只剩下了奇形怪狀的樹樁和枝杈。
一眼望去,一切盡是灰色”天空、山粱、岩石、樹樁、人和裝備都融為骯髒的一體。山粱和峽谷凹凸不平的輪廓,使這個地方呈現出非塵世的、異類的表象。無數子彈和彈片打掉這風化的灰色表面”破碎的植被和胡椒麵似的灑在岩石上的白汙點讓這種嚴酷充滿虛幻感。
雨勢讓人痛苦無以復加,在戰場上,雨讓生者更加悲慘、淒涼”讓死者更加可憐。
一團三營陣地的左邊,躺著一些發脹的印軍屍體,和怠惰的蒼蠅與他們為伍,這些蒼蠅似乎和人一樣討厭下雨。每個死人都有兩個皮製的子彈盒、整齊包裹的綁腿、鋼盔。每具屍體旁邊都躺著一支破碎生鏽的三八式步槍,或美式伽蘭德步槍。陸戰隊員在岩石上砸爛了它們,直到確認不能再用為止。
血嶺在聯軍司令部的地圖上標註為404陣地”這座海拔兩百三十多米的山嶺”距慕稜指揮部所在的加布棉僅有三十一公里。陸戰隊二師並未像慕稜所預料的那樣,一鼓作氣的攻擊重兵防守的加布棉城,而是在這個相對開闊的地帶止步不前。
昨天上午十點,陸戰隊二師主力抵達後,計明遠就命令各團在工兵營的指導下”沿著山嶺邊的一條小河,爭分奪秒的修建野戰工事。土工作業是琉球海軍陸戰隊的強項,頂著一個下午的暴雨,一萬六千多陸戰隊員就在血嶺四周”奇蹟般的修建起了四公里縱深的防線。
之所以能在夜幕降臨前完成這一艱鉅的任務,完全得益於工兵營那十幾臺專業的工程機械。不然想在樹木根部盤根錯節的丘陵地帶,修築現在這宛如蜘蛛網般的防禦工事,簡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選擇在這裡堅守,聯軍司令部上有著充分考慮的。血嶺南面的小河”不但可以為一萬多大軍提供相對衛生的飲用水,而且還可以排洩坑道里的積水;血嶺正面的公路地帶比較平坦”不但有利於履帶式裝甲車的展開”更杜絕了印共遊擊隊在夜間滲透的可能性。
儘管如此,二師的處境還是不容樂觀。
因為其他兩個方向都是濃密的叢林。脆守東西兩線的一團三營和三團二營”費盡了九牛二虎之路,才清理出八百多米的射界。
第一道防線由散兵坑和機槍火力點組成”為了儘可能的遲滯印共的攻擊,陸戰隊員們在第一道防線外拉上了兩道鐵絲網,並埋設了近千米縱深的雷區。
第二道防線就是縱深達一千三百米的塹壕”清理射界時炸斷的樹木,全部被裝甲車拖了過來,作為最簡單的地板鋪設在塹壕裡,以保證官兵們在跑動時不至於滑倒。
以四百多輛放幹油料的裝甲卡車為火力支撐點,組成的第三道防線是陸戰隊二師的主陣地。這條防線環繞著血嶺小山包展開,確保防線內的炮兵陣地、師指揮部、衛生隊和彈藥的絕對安全。
雨林有雨林的好處”取之不盡的木材”成了構築工事的最佳材料。陸戰隊員們在清理射界的同時”把那些炸斷的樹木全部利用了起來”在三道防線之間鋪設了四條出擊通道。一旦哪條防線吃緊,已集中起來的裝甲車就可以沿出擊通道支援。
也許是因為東線主力還未組織好”也許是因為半天的暴雨,不足以使道路變的泥濘。慕稜竟然眼睜睜的看著陸戰隊二師,在眼皮底下構築了一個下午的野戰工事。直到昨夜晚九點”才從西線叢林對血嶺發起了第一次試探性攻擊。
血嶺的槍聲響了一夜,時而密集,時而稀疏,就像高聲鳴叫的小鳥,疲憊了,休息一下,又緩過神來,接著又發出清脆悅耳的歌聲。偶爾,還傳來一陣急促的炮聲。轟隆隆的炮聲響徹天空”耀眼的光線撕裂著籠罩在四周的重重夜幕”不禁讓人心驚膽戰。
這裡變成了煉獄火海”屍體在燃燒、樹木在燃燒,石塊、廢棄的槍支也在不可思議地燃燒,連傾盆大雨也澆滅不了它們。
大雨滂沱澆落在裸露的血嶺下,陸戰隊員們的身上早就溼透了”牙齒開始打戰。吳僑虎中尉趕緊伸手掏出寶貴的香菸,把它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頭盔的襯裡,嘴裡惡狠狠地咒罵著”抱怨自己等這麼久才意識到香菸所處的險境。
把香菸轉移到安全地方後”他又開始擔心彈藥。雨水順著山坡流進了掩體坑道以及淺坑,就像流進下水道一樣。
“嘭!嘭!嘭……”隨著一陣迫擊炮聲,十幾枚照明彈又在二營陣地前的上空徐徐升起。接著雨幕下的光線,吳僑虎突然發現彈藥已經浸泡在水裡,連忙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