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她知道,這是她眼底流出的淚。
當年正是她把這個奄奄一息的孩子,扔進了那間透著血腥的房裡,眼睜睜的看著她躺在床上,發出貓一般的哭叫聲,等待著黑白無常的降臨。從此天各一方。
“夫人……我……終於把小主子找回來了!”正陽淚流滿面。
夏氏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連人帶被抱住了,泣不成聲。
老天爺,終是厚待她的!
……
夏茵柔如痴如醉的看著床上的人,十指纖纖一寸寸撫上她微有蒼白的臉。
怪不得她頭一回看到這孩子,總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似乎很熟悉。
那日這孩子被打,那一記記板子就像是打在了她的身上。原來這才是她的骨血。失散了十五年唯一的骨血。
當年拜崔氏所賜,醫生早已斷言倘若這一胎保不住,那麼今生今世。她夏茵柔再不能生養。
沒有人知道,這些年她只有跪在佛祖面前,心裡才有片刻的平靜。
沒有人知道,正陽將孩子抱走的那一瞬間。她心如死灰,哀哀欲絕。
夏氏擦了一把淚。嘆道:“正陽,如今正是寒冬臘月,你以後行事可千萬不能像今日這般魯莽。萬一你和她有個好歹,你讓我……”
“夫人。她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因為荷花落了水,她去救人。我是聽到了呼喊聲才趕過去的。”
“什麼?”
夏氏臉色大驚:“好好的那荷花怎麼會落水。”
正陽搖搖頭道:“我沒來得及問。我想著這正是個好機會,抱了人就走了。”
“真真是個傻孩子。府裡這麼些下人,哪輪得到她去救。對了,她怎麼還不醒啊?”
“夫人,奴婢點了她的睡穴。”
夏氏嗔看她一眼,擔心道:“以後下手輕些,她身子弱,禁不起!”
正陽一聽這話,忙道:“夫人,奴婢剛剛摸了摸她的脈搏,這孩子的身子如今調養的相當不錯。”
“你說的是真的?”夏氏淚中帶笑。
“必是經過高人醫治的,若不然,她絕活不過五歲!”
夏氏雙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正陽輕輕一嘆:“夫人,這孩子真真是應禍得福啊。倘若她跟著咱們,只怕是……”
夏氏又湧出淚來:“回頭你到她父親墳上磕幾個頭,替我好好謝謝他。順便鳶尾的事也念叨唸叨。就說……就說……我沒虧待她!”
“夫人何止是沒虧待她,夫人對三小姐……”
正陽話說一半似悟到了什麼,驚道:“夫人是打算此時就認下林西?”
夏氏一怔,半晌才道:“我與她分開十五年,好不容易找著了,難道還要眼睜睜的看著她……”
不,夏氏一刻鐘都不願意等,要想光明正大的聽孩子喚她一聲娘。
正陽見夏氏神情激動,忙按住道:“夫人,萬萬不可啊!老爺那頭就交待不過去。”
“為何交待不過去,我與他實話實說。”
“我只問夫人,咱們當年為何要將人送走?”
夏氏瞬間白了臉色。
“拔出蘿蔔帶出泥,一旦認了林西,夫人身世的秘密可就再也藏不住了。咱們只能將錯就錯。”
夏氏眼中的光彩一點點黯淡。她光顧著找到女兒的喜悅,竟連最重要的都忘了。
自己的身世……夏氏苦笑連連。
正陽又道:“這隻為其一。夫人再想,我前些日子查到的有關逍遙侯的事情。”
夏氏捏著帕子的手指根根泛白。
“夫人,此事牽扯太大,咱們認不得,也不能認。等我一點一點把逍遙侯與三小姐真正的關係查探清楚,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更何況這裡頭還牽扯到宮中,事情就更復雜了。”
夏氏不得不承認正陽的話是對的。
“正陽,當年那個難產的女子你知道她的姓名嗎?”
“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她說她叫姚婉。”
正陽深吸一口氣道:“夫人且等我幾個月,我定把這姚婉的來歷查得清清楚楚。”
“林西,林西!”崔瑾辰的聲音由遠及近。
……
夏風一見崔瑾辰和高子瞻來,急得挑腳道:“表少爺,大少爺,你們來得正好,我家姑娘被正陽抱了進去,偏連我都攔在外頭。如今我家姑娘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萬一有人起歹心,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