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夏氏見那板子落得又狠又準,怕打出了人命,柔柔的喚了一聲:“夜深了,動靜這般大,怕擾了街坊四鄰的清靜,不如等明日再說。”
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高則誠一聽這話,心下有些鬆動,正欲開口,卻被那朱姨娘搶了先。
“滾開,誰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自己生不出兒子來,就巴不得老爺打死了我們娘倆,你好稱心如意。我呸,做他孃的春秋大夢。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啊,你若是託生在夫人的肚子裡,誰敢動你一根毛啊……我的兒啊!”
夏氏氣得臉色一沉,紅著眼撇過臉不說話。
高則誠眼角看得分明,怒意更盛,厲聲道:“三十板子,一板也不能少。誰若敢包庇,統統攆出府去。那丫鬟明日一早,送到官府。”
陳平二人齊聲應下,手上又使出幾分勁。
朱姨娘話一出口,便有悔意。又聽得男人說了恨話,捂著嘴巴不敢再言,只那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落下來。
一絲波瀾沉進高子瞻眼底,漸見寒涼,交握的手筋骨微微泛白,俊美的面上似籠著一層淡霜。
她居然一聲不吭?
她為什麼一聲不吭?
高子瞻緩緩垂下眼簾,隨即猛的又抬頭,眼中的深沉似要眼那弱小的身影穿透。
……
春夜風清,涼意淺淡。
長門宮寢殿裡傳出一聲驚呼。
春陽披了衣裳,撩起帷帳,見太后喘著粗氣,虛汗淋漓的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無比,忙道:“太后,這是怎麼了?”
李妍緩緩的移過臉,目光落在春陽臉上,默然半晌。
“替我倒杯熱茶來。”
春陽拿起衣裳,輕輕替太后披上,轉身也未去倒茶,令宮女們打了熱水來,絞了帕子拭汗。
“太后,夜深了,喝了茶怕又難入睡,奴婢給您倒杯溫水,潤潤喉吧。”
李妍擺擺手,緩住心神道:“剛剛做了個惡夢!”
“太后夢到什麼了?”
“夢到……”
李妍語塞,嘆了口氣道:“不說也罷!幾更了!”
“回太后,四更的更鼓都已過了半晌了。奴婢扶您睡下吧。”
李妍沉緩了氣息,靜靜道:“一晃先帝過逝,都快半年了。”
“太后原來是夢到了先帝啊,可不是快半年了。”
李妍胸口一滯,想著剛剛的那個夢,心底隱隱作痛。
“姚家的人都安置好了?”
春陽沉聲道:“太后放心,安置的極為妥當,無人知曉。四周都有護衛守著,不會有什麼意外。”
李妍深看了春陽一眼,緩緩道:“你心裡定是奇怪,這姚家是哀家的什麼人?”
春陽深吸一口涼氣。
她十四歲進宮,便一直在太后跟前侍候,一晃已二十多年了。除了逍遙侯府外,未曾聽說過太后還有其它的親戚,心裡早就存著疑慮,只是不敢問。
“奴婢只知道把太后吩咐的事情做好,旁的,不敢多問一句。”
“很好!”
李妍滿意的笑笑。道:“這深宮之中,藏著許多的秘密,不聞不問方才能活得長久。你去吧,幫哀家把燈熄了!”
春陽心頭一跳,笑道:“太后,留一盞吧,萬一太后有什麼事。有它照著奴婢也好跑得快些!”
“那……就留一盞吧!”
輕柔的聲音緩緩響起。
……
夜闌。微冷。
月光涼沁沁的灑下,似一張織得密密的網悄無聲息的撒落。庭院裡高懸的燈籠隨著夜風搖曳。
夜,越發的深沉了!
呼吸間有錐心的焦痛。痛徹心骨。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痛楚。
林西趴在草跺上費力的睜開眼睛,四周黑漆漆,陰森森。沒有一絲聲響。
她艱難的伸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上。心中籲出一口氣。還好,麵皮還在。
犀利的疼痛一陣陣的湧上來,浮到四經八脈,鼻尖隱有血腥的味道。
爺爺的。老子的屁股真的開出了花,天旋地轉的痛啊。林西眼中滲出淚意。
手指輕輕動了動。果然是流年不利,命犯太歲。林西心中湧出悔意。
想她幾個時辰前。還是玉樹臨風,八面玲瓏。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二少爺跟前威風凜凜的大丫鬟,怎的幾個時辰後,便成了過街老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