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咳,打斷了正陽的自言自語,她心神一凜。訕笑道:“夫人,日頭毒,咱們回去吧。”
夏茵柔拿帕子擦了擦臉頰。身上未動,臉上幽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正陽陪笑道:“這林西,果然是個有趣的,府裡這麼多人都有了表禮,獨獨朱姨娘一房連根線都沒有,如此大彰其鼓的行事,果然還是個孩子。夫人啊你有沒有發現,這孩子臉上,也有兩個酒窩。”
夏氏回過神,渾不在意道:“發現了。”
正陽抬頭看了看天,嘆了聲道:“我記得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有兩個酒窩。”
輕飄飄的一句話,夏氏只覺得腦子一空,渾身冷汗涔涔直下,酷暑當頭的天氣,她好似置身於冰窖。
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拍著胸口強作鎮定道:“你想太多了,這世上有酒窩的人,數以萬計。日頭毒,扶我回房吧!”
正陽正為自己的失言,暗下後悔不已。今兒這是怎麼了,嘴上竟像沒把了門的,老是說錯話,惹夫人生氣。
“確實是我想多了,夫人別惱。”
夏氏深看了她一眼,微有嗔色道:“如今天下太平,卻也防著禍從口出。”
正陽抱赫苦笑道:“是我錯了,請夫人責罰!”
夏氏輕點了正陽的額頭,輕輕一嘆道:“你啊……”
正陽陪了個笑臉,暗暗鬆下一口氣,只那額頭的汗,涔涔而出。
……
作為曾經在高府奮鬥四年的無間道,林西不用旁人帶,熟門熟路的摸到了泰然院,卻見院門口荷花正含笑而立。
林西心頭一燦,拎了裙角,疾行兩步,“荷花姐姐,我來看你了!”
荷花瞧著身後兩個丫鬟捧著東西,臉色一沉道:“看便來看,作什麼帶著東西。”
林西摸熟悉了她的脾性,笑道:“空著手而來,荷花姐姐莫非是想讓旁人嘲笑我這個剛得了勢的,小氣吧啦?”
“有這個便夠了!”荷花抬了抬手。
林西心知肚明,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將身上的荷包露出點邊,笑道:“放心,地主家也不富裕,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荷花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我房裡簡陋,我帶你去園子裡轉轉。”
林西搖頭笑道:“大熱天的,作什麼到外頭去,我只想再嚐嚐你親沏的茶,不知可有榮幸否?”
荷花見她半分大家小姐的架子也無,眼中光芒一閃,笑道:“這有何難,快隨我來!”
……
“你是說,林西回來過了!”高鳶尾接過臘月遞來的酸梅湯,喝了兩口抬眉道。
“小的,小姐,她不僅回來了,還給府中與她交好的丫鬟,婆子都帶了禮物,咱們院裡的橙子可稱得上頭一份。小姐,這是她給你的。”
高鳶尾接過臘梅遞來的一套文房四寶,放在手裡仔細端詳半天。
“小姐,林西說了,回頭等小姐空了,她再來看你。”
高鳶尾嘆道:“未曾想,她有這般造化。送了橙子些什麼?”
“回小姐,送了橙子赤金嵌珠手鐲一對,新色綢緞二匹。比著小姐還重上一分。”
高鳶尾心中忖度半晌,笑道:“不以富貴論英雄,只在乎本心,這林西竟是個與眾不同的。”
“可不是嗎?”
臘梅湊近了低聲道:“大小姐,四小姐的東西也是一樣的,只一支珠釵,獨獨府中朱姨娘,二小姐,二少爺沒有東西,朱姨娘今日的臉色,難看的緊。”
高鳶尾心下又是一嘆,打趣道:“虧得咱們當初對她是好的,若不然,豈不也如朱姨娘一般。”
“誰說不是,她這一番動靜,無異於打了朱姨娘一記響亮的耳光,如今府裡的人都在議論朱姨娘這一房。”
高鳶尾笑笑:“都說容貌易變,本性難移。瞧她往日的機靈性,這事絕對是她的手筆。”
紫薇比劃著手中的紅寶石戒指,走過來湊趣道:“真是個有心的,這會子人呢,我定要好好謝她一謝。”
“早走了,與夫人說了會話,去瞧了瞧荷花,便回去了。夫人留飯,沒有應下,只說那府裡有事。”臘梅伶俐道。
紫薇追問道:“你瞧見了,長得如何?”
臘梅想了想,笑道:“旁的不消多說,把一府人都驚住了。”
“這麼說來,竟是個標緻的?”
“何止標緻二字,連夫人這樣出色的人,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