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脆弱,也沒什麼主見的小兒郎,自打有了少年情懷,內心便渴望能嫁給一個悉心呵護他的妻主。可惜他在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里愛錯了人,灰心喪氣,意志消沉。後來他遭側侍排擠,待不下去,便從妻家搬出來,住在小酒店裡,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當時能夠保護他的人早就回了金流,遠水解不了近渴,絕望之際,他碰到了出宮買酒的凌心。
凌心代替了武思芳的角色,甚至做的比武思芳更好。她會輕聲細語地安慰他,甚至勸他不必在乎世俗的眼光,過不好可以和離,還說她可以幫他。她像是溫潤親和的鄰家姐姐,不會在他做錯事的時候埋怨他、罵他,她很貼心,是他冰冷暗黑世界裡的一束溫暖的光芒。
也不知什麼時候起,愛情重新在武晗的內心生根發芽,他羞於承認,自己也不願意再回妻家,就住在小酒店裡,守著自己的一點小心思,盼著凌心再次出宮時,路過這裡,還能見上她一面。
白芝麻逐漸察覺了武晗的木然,她見慣了甩臉子鬧脾氣的兒郎,因此並不在乎。她真正惦記著的,是武晗豐厚的嫁資,所以她不得不去小酒店找武晗,敷衍幾句,將人連拉帶拽領回家去,可就在不經意間,她察覺到了武晗的背向離心。白芝麻惱羞成怒,對著武晗好一番拳打腳踢,看他鼻青臉腫,像只沒人要的可憐狗一樣蜷縮在地上瑟瑟直抖時,才順了順氣,出了家門揚長而去。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半點怨不得旁人。武晗生無可戀,守緊自己的心思拖著重傷的身軀回到小酒店等死。他下了決心,寧可傷痕累累也不願意叫姐姐知道,因他覺得自己活著就是個廢人,從生下來就一直在拖她的後腿。如今,是時候解脫了。
當凌心再次出現在小酒店時,他已經在床榻上躺了好幾天。值得慶幸的是,死之前又見到了凌心,讓他內心無比安慰,只覺此生也沒什麼遺憾了。
武晗的境遇讓凌心唏噓不已,一個正值大好年華的小郎君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為武晗,第一次在心裡生了武思芳的氣。當姐姐的怎可如此大意?將人撇在京都就不聞不問了麼?還有那個什麼白芝麻,該死!或許,……很有必要為這可憐的小郎做一些什麼了。
凌心在潛意識裡,已經有了要護著武晗的想法,她終於明白,他其實是個可憐的人,如同弱不禁風的花朵,需要依附著大樹才能迎風綻放。或許……。,…。。武思芳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可以充當他的姐姐。
到了後來,白芝麻一家下了牢獄。為避免不必要的懷疑,武晗也被關了起來。不過他運氣好,總有不同的人關照他,因此並未曾吃什麼虧,反而過得極為舒適。凌心甚至親自來看望他,不斷地安慰和鼓勵他,還送上一些必需品,以確保他衣食無憂。再後來,凌心想辦法促成了他和白芝麻和離,最後他被無罪釋放。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凌心的真實身份,卻對她有了刻骨銘心的情感。這世上除了武思芳,再沒人對他這樣好過。他對愛情有了期待,重新活了過來。他也很清楚自己愛上的人是宮城裡一個有點身份但是身體殘缺不全的女娘,即便這樣,他還是義無返顧地陷了進去。
他動了心,沒有身體上的吸引,卻在靈魂上得以靠近。經歷了風雨,在心智成熟之後,他發現這份情感來得更加真誠可貴。
他開始學著堅強,學著獨立,變的勇敢。他不想再禁錮自以為觸手可及的幸福,於是鼓起勇氣向凌心表白,並直言,如果她願意,他就是她在宮城外面的家人。他不在乎什麼禮節名分,他只想安靜地等著她偶爾出宮採買時過來看看。他可以陪她說說話,為她做頓可口的飯菜,或者漿洗和縫補她的衣服,雖然她沒什麼可需要縫補的。他甚至不稀罕朝朝暮暮的陪伴,只要讓他這一生還有個幸福的念想,這樣就足夠了。
傻傻的武晗以為他們都是需要彼此的,只要互不嫌棄,必能相伴白頭。他滿懷期待地對凌心說:“等你老了,將來放出宮,由我陪著你,相依為命可好?”
他沒想過,她會一口回絕:“……。不好。”
“你是介意我——”
“不是。”凌心打斷了他的話。“我不過是介意我自己。”
“可我不在乎。”
“我在乎。”
………。
平心而論,凌心是有點喜歡他的。她是帝王,而帝王最無奈的事就是她分辨不了別人對她是真情還是假意,何況這樣身份的人怎麼會有人肯送上真情?所以武晗賭上後半輩子願意陪她,不能不讓她感動。
她不能有非分之想,武思芳這傻弟弟執念太深,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