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將一碗,這裡有二十個人。”衛琨朝旁看了眼,狀似無意道,“秋兒,你帶出來的人,立下的功勞,也算是你的功勞。你更要敬他。”
苻秋仍自坐著。
都等著苻秋敬酒,苻秋卻坐著不動,竊竊私語聲漸起。
“末將替少帥滿飲。”
正在斟酒的下人被劈手奪了酒罈,嚇得忙退到一邊。
空酒罈子砸在地上,瞬間成一地破瓦。
“滿上滿上,末將先來!”
霎時裡的寂靜無聲,東子同苻秋短暫一個對視,推杯換盞,尚未入席,便被灌下足二十碗酒,與苻秋隔著堂子對坐,坐下時雙腿顯已有些浮。他板著張臉,推開來扶的下人,沒一會,那長相秀氣的少年又湊上去。
這回東子沒有推開,時不時有人過去敬酒。
席至一半,苻秋推說身體不適,走進內院中才覺得稍緩過來口氣。
背後腳步聲靠近,他回身便是一記手刀。
被東子反應極快地架住,就著他的手,把人拉扯到懷中。
苻秋大口喘氣,眉峰緊蹙,沒來得及說話,下巴被捏了住。東子從未有過的放縱,舌頭直闖而入,苻秋兀自掙扎卻難以推開他,喉中嗚嗚作響,眼角滲出淚來,偏東子目不轉睛盯著他。
直至他雙腿發軟,下巴上的力道一鬆,他便猛一把將猝不及防的東子推出足丈遠。背撞在樹上一聲悶響,登時滿樹的積雪落得東子滿身,他弓起背一甩,像狗一樣把雪花甩得到處都是。
“你……”苻秋張了張嘴,抹掉臉上雪渣,怒氣衝衝轉背要走。
“等等。”東子沉聲道。
苻秋轉過來,同他對視,“想說什麼趕緊說,大夫說了,本帥睡覺的時辰最重要,誤了我的事……”
東子靜了會兒,那雙又大又溼潤的眼睛看得苻秋猛住了嘴。他腳尖踹著地面上的石塊,不看他,煩躁地皺眉,“有事就說。”
“衛琨命我三日後黃昏,帶兵北上與扈陽城外百里的留守部隊匯合,要決一死戰。”
苻秋嗯了聲,手發冷,左手握住右手指尖。
東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端詳他的臉色,才將苻秋的手拉過來。苻秋掙了兩下,又不掙了。東子指尖也冷,把他的手指捂在溫熱的掌心裡。
剛毅的眉,不愛笑的嘴唇更加冷硬嚴肅,透過他肩頭,能望見背後樹上的紅梅,烏黑的發中映著白雪。
苻秋心頭一動,把手貼在東子頸側,清晰看見他脖頸上突出幾道青筋,待緩和下去,苻秋一面取暖一面低聲問,“席散了回屋裡說,這裡站著不方便說話。”
東子渾身一僵。
“怎麼?”苻秋看他。
“大帥單獨賞了我間屋子。”
苻秋哦了聲,抽出手,警告道,“別跟著我。”
剛走了沒兩步,身後的腳步聲激得苻秋抬腳就踹。
東子捱了踹,沒再跟。
苻秋拐過門後,偷偷看了眼,那人站在樹下,一動不動,也不知看不看得到這處。一定看不見,他站的地方正巧在陰影裡。苻秋吁了口氣,手上殘存的那點熱量也很快消散。
夜半苻秋髮起懵來,睜開眼時站在一棵樹前。
“……?”他茫然四顧。
認出他的屋子就在不遠處,他還解了褲腰帶,一時分不清他是想尿還是尿過了,於是又站了會兒。
院子裡冷得不行,他朝後走近了,發覺門關著的,這才意識到,好像不是自己的屋,驛館每間院子都長得很像。已是後半夜,他渾身冰涼,顯然出來得久了。
不遠處廊下一盞白燈籠亮著,苻秋朝那邊走了沒幾步,看見那人站在一間屋門口,敲了敲門。
東子穿著件中衣來開門。
白燈籠襯著白中衣。
手持燈籠的摘掉斗篷連著的帽子,苻秋這才看清臉,相鳳的側臉一掠而過。
隨即屋門關上。
相鳳去東子那兒幹嘛?那小子不是說最記朕的恩情?敢情都是騙人的!一個二個都學得說謊不用寫草稿。苻秋忿忿抱著雙臂一跳一跳地還找了兩個士兵問,紫雲紫煙兩姐妹才發現人不見了挑著燈籠小聲叫他的名字。
見到苻秋立刻迎上來,紫雲給他披上斗篷,紫煙挑著燈籠在前面引路。
苻秋知道自己傷愈後有夜遊的毛病,但沒想到這麼嚴重,嘴上只說,“嗯嗯,只是起夜,下回叫上人,冷死了。屋裡有手爐嗎?”
紫煙朝後瞥了眼,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