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吭氣。
“談完事就走了,沒留下過。”雲含低頭,斂去眼內那點情緒。
“這便相識到帶你回京城來?”半晌後,苻秋滿腹狐疑問道。
“是奴家自己想來。”雲含抬起一雙含情的眼,眼神朦朧,似有說不盡的情絲。
苻秋登時頭皮發緊,站起有點想走了,身後極輕一聲嘆息,“皇上不知道為何要安排個男寵麼?”
苻秋腳步一停。
“為何?”
“現皇上沒有太子,太后自不能讓皇上隨心所欲,總得拘著點。但皇上不去嬪妃那裡,還能來奴家這兒。”
苻秋當時聽得稀裡糊塗,在朝上,猛然一拍大腿,“原來如此!”
滿堂朝臣面面相覷,工部一個侍郎正滔滔不絕在講開山闢道,作攔截雪崩之用。聽苻秋這一句,忽喜上眉梢,躬身噗咚一跪,“皇上英明。”
苻秋一頭霧水,隨後笑道,“是,是。”
“……”
於是朝臣紛紛拍苻秋馬屁,工部侍郎覺著這攔雪的工程就板上釘釘了,半月後摺子被打回,凡舉其弊,這是後話。
太后晚上叫東子當值,白天本就免了活兒的。苻秋也不想讓他一天十二個時辰的熬,身子吃不消。
但用膳時,要麼在承元殿,要麼在昭純宮,總叫東子過來伺候。
反正吃飯這點子時辰,太后也管不過來,太后也得吃飯吶。
於是這天於昭純宮吃午飯,苻秋、東子和雲含三個在裡屋,圍桌坐著。下人都被叫去外頭伺候。
雲含素來不多話,連筷子都儘量不碰著碗碟,免得發出聲音。
東子每每便是餓狠了般狼吞虎嚥。在太后處當值到早上太后醒才算完,宋太后總叫東子給她梳頭,太后起得晚,早飯就沒得吃。
苻秋給他碗裡夾筍片,道,“慢點,又沒人和你搶。”
東子看他一眼,扒拉過筍片,和著米飯吃。
總歸苻秋夾什麼他吃什麼就是。
足吃了三碗飯,東子才稍用得慢些,邊吃邊給苻秋夾菜盛湯。
昭純宮地方不大,吃飯的屋略比逃亡在外時客棧的上房大那麼一點,佈置也簡單,不似他處富麗堂皇,苻秋一晃神,覺得好像還在宮外逃亡。
東子把筷子擱下,給他盛湯,湯麵上飄著兩小塊雞皮。
“秋蘊樓那隻貓,我叫人給帶回來了。”
苻秋臉上一喜,“在哪兒呢?”
“我院裡拴著,等過些天教好了,給你送去。”東子把苻秋喝乾沒吃的雞皮夾來吃了,轉而向雲含,問,“皇后來過了麼?”
方殊宛來雲含這兒做什麼,苻秋心道,看了眼雲含忍著沒問。
“來過,看了眼,叫添褥子香囊等物,就走了。”雲含回。
“撥人給你了麼?”東子又問。
“嗯,給了兩個使喚的太監。”
東子想了想,又問過兩個太監的名姓,便沒說話。
苻秋見他起身,忙牽他的手,道,“再呆一會兒唄。”
“瞌睡。”
東子眼圈烏青,苻秋恨道,“白天都幹嘛去了,又不用你伺候,回自己院子安心睡。”
東子嘴角微翹,牽在一起的手指曖昧地摩挲苻秋的,苻秋脾虛,素來手腳愛冷,也被他摸得手指頭有點發熱。
苻秋舔了舔嘴唇。
東子鬆開他的手,高聲叫人進來收拾。
沒到黃昏,苻秋沒叫人跟著,獨自去東子住的院裡找他。
剛一進院,就聽見屋裡有人說話,憤怒的聲音咆哮道,“再等下去,容他坐大不成?怕是先帝交代了什麼,東子哥全不記得了罷?!”
門縫裡窺得裡頭是熊沐在,一身禁衛裝扮,苻秋竟不知,熊沐什麼時候成了禁軍一員。
熊沐喘著大氣,捏著茶杯的手收緊,猛然一個飛擲,茶杯帶著內勁飛旋而至。
裡頭一聲怒喝,“誰他媽躲在外頭偷聽,滾進來!”
門開,苻秋袖手,嘴角帶笑,道,“熊沐,朕在自己宮裡,聽點牆角,不算個事兒罷?”
熊沐一愣,慌忙撩袍襟要跪。
苻秋看著他跪了,靴尖輕抬起熊沐的肩,來回看東子和熊沐,曼聲道,“怕誰坐大呢?也說給朕聽聽。”
熊沐滿背冷汗,將墨色侍衛服浸溼,只聽苻秋沉聲,威嚴如拍岸卷雪——
“說!”
第46章 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