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爬了出來,顧臻剛鬆了一口氣,便見遠處晃來一道黑影,阿璃彷彿根本看不見,還朝著黑影走了幾步。
顧臻的心提到嗓子眼,大喊了一聲,阿璃回頭,可看向的不是他,而是巨石下奄奄一息的那名壯漢。就在此時,一柄長劍刺穿了阿璃的胸口,鮮血沿著劍尖落下,在空中拉成一條血線。
阿璃疼得張嘴吸氣,卻沒有喊出一聲痛,反而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阿璃——”
顧臻猛地驚醒,衣服被汗水浸溼,看著阿璃沉睡的臉,他遲疑了一下,撩開衣服,看到那個月牙形的疤痕,一把劍貫穿身體只是一道一字型的口子,而這個月牙形的標誌像是一柄劍在攪動她心臟時,剜出的痕跡。
顧臻用指尖測量了尺寸,恰好符合三寸鋒刃留下的痕跡。
顫抖的手指慢慢蜷成拳頭。那,真的是個夢嗎?
第15章 拒絕
尋常做夢,人的面目很難看清楚,即便知道這人是誰,但對他的五官都只有模糊的映象,但這次不同,顧臻不但記清楚了那名刺客的身形,甚至記清楚了為阿璃捨命的那個粗野男人的模樣。
提筆畫像,將兩張畫像交給燕三十六,很快便有暗衛帶著畫像分別去了長安和蜀中。
翌日晚上,船便到了京兆府,接應的人早已候在渡口,那頭燕十六已經從陸路快馬加鞭趕過來,彙報了安北都護府那邊的情況。
所有計謀都講究一個猝不及防,除掉劉天昊,剿滅□□的計劃既然已經啟動,就要在他們調動力量應對前將他們一舉殲滅。
千里良駒已經備好,就等顧臻趕回長安主持大局。然而這一刻顧臻卻猶豫了。阿璃受傷,昏迷不醒,即便醒來,這傷口也是經不得車馬顛簸的。
他親自將昏迷不醒的阿璃送到提前叫人找好的安全院落安置,眾部下候在院子裡待命,個個摩拳擦掌,等著大幹一場,他們的主子卻遲遲不見出來。
燕十六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燕三十六,“事態緊急,一刻也耽誤不得,主人這是怎麼了?”守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算怎麼回事?
燕三十六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他家主子雖然從來不會被這些兒女情長絆身,但卻是個十分重情義的。那日阿璃捨命相救,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置之不顧。
突然收網,還收了個大網,燕十六便料到出了異狀,只是沒料到這異狀竟然跟阿璃有關,一時也不知這個女人對他家主子到底是福是禍。
事發倉促,本來就準備不足,更要抓準時機,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如今可好,他家主子窩在這裡不動了。
一幫部下在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屋內顧臻面色卻十分平靜。
他握著阿璃的手,靜靜看著她的臉頰,半步未離。王石端著熬好的粥,穿過聚集著眾人的庭院,推門進來,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便候到門外。
顧臻這邊方上岸,便已經有人將情報傳回了長安。太子李吉本以為這個三鎮節度使要來給他一個大手筆,沒料到他竟然窩在渡口不動了,這無疑給了他喘息之計。立刻調動親近大臣,準備奏摺證據,要在御前集火攻擊一翻,讓他失了先機。
這一切,即便沒有稟報,顧臻都能夠料到。
他靜靜地坐在榻前,等待著。終於在翌日傍晚等到阿璃睜開了眼。
他說:“我只問你一句,願意跟我回長安嗎?”
剛剛醒轉的阿璃腦子有些糊塗,只見得顧臻雙眼凹陷,卻格外堅定,彷彿在等待一個承諾。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乾啞得發不出聲音。
顧臻端來溫水,將她小心翼翼扶起,喂她喝了一杯水,那動作親暱又自然,透著讓阿璃心悸的溫情。
溫水下肚,從喉嚨暖到肺腑。阿璃清醒了幾分,她說:“我有等待的人。”
顧臻心中驀地一動,他本可以即刻拂袖而去,去謀劃她的大事,但他還是忍不住問,“是誰?”
“一個願意為我跳懸崖擋巨石的人!”是的,她當時沒看見,可這回昏睡,她卻夢得清楚明白。此刻他被巨石輾軋噴濺出來的鮮血似乎還落在她手背上,好熱。
他本無辜,他本可以好好過他的小日子,卻因為他捲進了這場風波。
她,欠他一條命!
阿璃看著手中的戒指,輕輕摩挲著,這一切當然不會是巧合。
顧臻猛地一抖,那個夢再次清晰地浮現眼前,激得他一時忘了呼吸,心口被堵得悶痛。
緩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