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動也不敢動,託托盤的手因為上舉太久,已經開始顫抖。
“拿穩了!一個侍婢怎麼這般不中用!”
綠瑩趕緊求饒,這些金枝玉葉跟阿璃可不一樣,是她萬萬得罪不起的,一句話就能要了她的命,連陸母都護不得。
“你也不必如此驚惶,本宮不過說說而已。你是陸郎的人,還輪不到本宮來發落。”
綠瑩暗暗吸了一口氣,心臟終於落回胸膛,偷偷抬眼看陸煥之,那位臉上連絲表情也無,心頭不覺又涼了個透。
轉頭,清平公主又道:“陸郎身邊就這一個丫頭侍候麼?這樣可不行!我這邊可用的不少,不如……”
“我不喜歡僕人侍候,就不勞公主費心了。”
清平公主抬眸,無辜又委屈,“陸郎可是怪我多事?”
陸煥之長吸一口氣,“我只是不喜歡有人在身邊走動,打擾我做事。”
他更不願意別人在他身邊安插眼線。
清平公主也不強求,換個藥足用了兩刻鐘才換好,終於起身,淨了手,屏退左右,“既然陸郎不喜歡下人侍候,那就由本宮親自侍候你。”
說罷也不待陸煥之同意,便撩起袖子磨墨。陸煥之哪裡拒絕得了。
見陸煥之在整理柳樹村村民的口述狀,清平公主說道:“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陸郎何須如此費心勞神。我看這些村民的供詞有理有據,直接法辦了便是。”
陸煥之頭也不抬,“如今只是村民的片面之詞,林文淵拒不認賬,也是無法。”
“我看他就長得賊眉鼠眼,必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陸郎也不必苦惱,廢一個縣令不過一句話的事。”
陸煥之心頭一抖,當年你毀掉我的前程,不也是一句話的事麼?
緊緊捏了捏筆桿,陸煥之說道:“我是皇上欽封的監察御史,就得以理服人,實不敢敷衍了之,有負皇上重託。”
到底是想以理服人還是顧忌著江家,顧忌著江璃,也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了。
初來乍到,清平公主也知道不能太任性妄為,於是說道:“陸郎能如此認真,是朝廷之幸,也是百姓之福,父皇沒有託付錯你。”
“能得公主信賴,才是陸某大幸!”
這話若其他男人說出來,她會不屑一顧,但出自陸煥之嘴裡,便異常悅耳。清平公主忍不住打量著這個男人,比之四年前他中狀元時更成熟內斂一些,但依然有一股桀驁不馴的勁兒,相反,以前這股桀驁不馴是外放的,現在卻是內斂的,反而更對她胃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他念念不忘,大概是因為這是頭一個不向她低頭的男人吧?看著他冰雕一樣的俊美模樣,她總忍不住想要去打破點什麼。
放下墨錠,清平公主轉到陸煥之身後,“陸郎寫了這麼久該累了吧,我替你捏一捏肩。”
話音未落,陸煥之便感覺到一雙柔軟的小手落在肩頭,身子僵了一半,耳根子也因為緊張而紅了起來。清平公主輕笑失聲,細軟的小手又往陸煥之胸前滑去,陸煥之突然捉住她的手。
清平公主眸光盈盈,看著男人冰封般的容顏破出的裂縫,心頭小鹿亂闖,她就喜歡他這幅模樣。
“陸郎……”嬌柔的呼喚聲,若換個男人只會覺得柔媚入骨。陸煥之知道這些個公主貴女,有養面首的習慣,這種事情在貴圈秘而不宣,他本也無意過問什麼,可此刻看到清平公主這般形容,他心裡莫名膈應得緊。上一代一位得寵公主,為了得到一個男子,甚至不惜殺了他的妻兒,逼他就範。有權勢的男人喜歡將美人拿捏在手中把玩,而有權勢的女人,同樣有此癖好。然而,這對他而言,卻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對上清平公主盈盈眸光,陸煥之眸色重新沉冷下來,聲音淡得出水:“公主一路舟車勞頓,該是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去?”
陸煥之說得委婉,卻分明是在下逐客令。示好受挫,清平公主臉上有些掛不住,抿了抿嘴,“那陸郎也早些歇息。”說罷便出了門,夾帶的風有點冷。
自打清平公主進了門,陸家的門檻便沒清淨過,那些個勢利眼便紛紛帶來厚禮,差點把祖傳的寶貝都捧過來了。不就是想借她之手向公主討個好麼?
呵呵,之前還有人不信她兒子能攀上公主,這回由不得他們不信。
陸母終於送完最後一個來送禮的客人,回頭,便碰上清平公主。
陸母眼角眉梢都帶著喜色,手裡還捧了一盒糕點來尋清平公主,“這是天香樓最好的廚子做的糕點,公主一定要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