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臉上的笑容黯淡下來,緩緩搖搖頭,低沉道:“都故去了。”
劉全寶一愣,瞧著陳燁的表情,半晌,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陳燁的肩膀:“咱們是同病相憐啊,劉某的家人也都不在了,賢侄節哀順變吧。”對了賢侄,剛才是?“劉全寶突然一轉話頭,問道。陳燁心裡冷笑,這個劉全寶是個人物,裝瘋賣傻故作親熱,一番套話自認為將我的家事底細摸個清楚後,這才開始呲牙,心機不是一般的深,無怪能從個討飯乞丐混到孫記藥行的二藥櫃。你雖然狡猾狡猾的,可是小爺我也不傻,小爺和你說的也沒一句實話。想聽實話,我怕嚇死你!
陳燁故作義憤填膺道:“劉藥櫃請您過目,這明明是上等品質的地黃,可是貴藥行大把頭卻說是不能入藥的天黃,真真是豈有此理。”
劉全寶沒有瞧麻包裡的藥材,微笑看著陳燁:“大把頭在藥行幹了十多年,你們幾個村的藥材一直都是他在收,從沒出錯,賢侄,雖然我與賢侄一見如故,咱們又是同鄉,可是劉某既然是藥行的藥櫃,就不能為私廢公。賢侄初來乍到,這也是第一次上山採藥,對藥材的品質有所混淆也在所難免。唉,賢侄想必是看過些藥書,但你卻不知道,這藥材看上去雖品相相似,但內裡卻差之千里。這樣吧,今天我就大膽做一回主,將你的藥材全收了。狗子將賢侄的其他藥包過秤全收。”兩名車伕快步上來就要從獨輪車上卸藥包。
“慢!”陳燁抱拳微笑道:“小侄先謝過劉藥櫃的厚待之情。但是小侄對您剛才的話不敢苟同,您有句話說對了,小侄不才,是看過幾本藥書。對於藥材的品質雖不敢說精通,但自信還不會看錯。我這藥包裡的地黃如假包換全是上等地黃。”
劉全寶臉上的微笑已變得有些勉強了,嘿嘿笑道:“賢侄這話說得就沒分寸了,難道一個幹了十幾年的老藥工卻不如你這僅僅看了幾本藥書就敢上山採藥的年輕後生?”
陳燁微笑道:“咱們各執一詞,就算爭到天黑也不會有結果的,是否是上等地黃,咱們也不需爭,一驗便知。”
劉全寶臉色一變,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著陳燁:“賢侄要如何驗?”
陳燁笑道:“依據醫書,地黃的品質可用水浸驗之,漂浮在水面的為天黃,半浮半沉的則是人黃,沉入水底的才是地黃。入藥以沉在水底的地黃為最佳,人黃次之,而天黃則不能入藥。我讓二叔去打桶水來,咱們一驗就知。”
劉全寶冷冷的瞧著陳燁,嘴角綻起一抹陰冷的笑意:“驗出是上等品質的地黃又當如何?”
陳燁微笑道:“那貴藥行就應該按上等品質地黃的收購價格收購我的地黃。”
劉全寶嘴角的冷笑更濃了:“我要是不按地黃價格收購,偏按天黃價格收購呢?”
陳燁綻顏笑道:“我賣你買,你情我願,既然貴藥行不願按藥材品質收購藥材,憑好惡隨意壓價,那陳燁只能將藥材全數拿回去。”
陳燁的話音剛落,李二大聲喊道:“各村的鄉親們,孫記藥行隨意壓價,將上好藥材強行說成是不能入藥的廢材,鄉親們,咱們還賣不賣給他藥材了?”
“不賣,寧願爛了也不賣給這黑心的孫記藥行!”岔道上五個村的村民發出震天的吼聲。
劉全寶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咬牙道:“小子今天這一出,看來是早有預謀啊,爺走眼了,沒看出你小子是個人物!”
“傻眼了吧,還他孃的跟我大侄子裝大尾巴狼,給我大侄子講藥材,老實告訴你,我大侄子是神醫,要論藥材的品性,你給他做重孫都不配!”李二大笑著嘲諷道。立時,岔道上響起了轟天的笑聲。
劉全寶臉色又是一變,死死的盯著陳燁,嘿嘿冷笑道:“神醫?真是失敬了,就是不知道病禍臨到你自己的頭上,你能不能自治?陳燁,你敢和我們大掌櫃的作對,不想活了嗎?”
“劉爺,他敢挑釁藥行,宰了這雜碎!”狗子厲聲吼道。
“不想死,就最好給老子老實待著。”李二冷笑道。
狗子膽怯的瞪了一眼李二,扭頭望去,百十多號黑衣車伕又向這邊狂奔過來。
“麻痺的,他們敢動手,趙家門的爺們們,活剮了這幫雜碎!”呼啦,這一回不只是王趙兩姓和李姓青壯族人衝了上來,五條岔道上的五個村所有村民全都怒吼著衝了過來,多年的屈辱讓他們一個個血灌瞳仁,都像嗜血的猛獸一般。
陳燁道:“二叔,讓鄉親們不要過來。”
李二回身喊道:“都給我站住!一切都聽我大侄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