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筱。”夏夷歡注視著她因氣憤漲紅的臉,“就算你借我一個腦子,我也想不出這樣的謊話騙你。你家冰窟的玉盒裡…就是剛剛我所言的鐵證。”
——“玉盒裡到底藏著什麼!?”龍筱屏住氣息。
夏夷歡深吸了口氣,“玉盒裡是一個黃色的錦袋,錦袋裡…是…宮中太監的寶貝…”見龍筱像是沒大明白的樣子,夏夷歡低聲又道,“男子的命根。”
龍筱漲紅的臉慢慢褪成驚恐的煞白,瞪大的眼睛頓時光彩,顫著唇好一會兒都吐不出半個字,喉嚨微動像是心口泛起了噁心,身子僵僵的動也不動。
——“龍筱,龍筱?”夏夷歡喚著她的名字,“你應我一聲。”
龍筱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夏夷歡也是慌了神,伸出手摸向她溼噠噠的臉頰,可那眼淚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怎麼也止不住,那不是被驚嚇的淚水,是十七年心中堡壘的崩塌,讓這個堅韌的少女失望無助的淚水。
自懂事以來,龍筱無數次猜測著自家冰窟到底有什麼秘密,就在自己終於偷偷溜了進去的時候,龍筱告訴自己,不管看到什麼,巨龍也好,什麼都沒有也罷,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是死在冰窟裡,自己也絕不會後悔。但當夏夷歡告訴了玉盒裡藏著的東西,她忽然深深厭惡起自己的家族,大燕數百年最顯赫榮耀的家族,這樣的榮華,竟然是建立在汙濁之上!多麼可笑的秘密,龍氏人守著漣城九代,龍女一代代被送進蒼都的深宮荒度一生鬱鬱而終,一切都是為了玉盒裡…那個太監的寶貝…
夏夷歡拾起衣袖擦拭著龍筱止不住的淚水,中衣單薄,不過一會兒就打溼了一片。夏夷歡支撐著站起身走到龍筱身旁,掌心輕拍著她聳動的背,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會讓龍筱更加難受,但他還是要說下去——
“雖然昌武帝是殘缺之軀,但他的確是一代明君,深謀遠慮讓人欽佩。他雖然有了一個皇子,但畢竟不是自己的骨肉,人固有一死,他也不可能看著大燕百年千年,這個皇子到底能不能治世,他的後代子孫,又有沒有資格統領大燕千秋萬世?昌武帝也沒有把握。所以…他就把自己淨身時留下的寶貝,交予了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龍淵桐。
龍淵桐推自己登上帝位,幫自己出謀劃策治世安邦,他是昌武帝最信任倚重的人,又為他獻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為了讓昌武帝放心龍家的人無意駕馭大燕江山,蝶妃生下皇子就神秘的香消玉殞,龍淵桐更是辭去一品首輔的官職,並立誓龍家後人永不踏入朝堂,甘願做永世的平民。
昌武帝把東西交給他,目的只有一個,他要龍家的後人替自己看住大燕歷代的皇帝,冰窟之謎只傳龍家嫡長子,如果我沒有猜錯,昌武帝一定告訴龍淵桐,如果沐氏後人昏庸無道治不了江山,龍家便公開自己無後的秘密,到那時,子民就有了推翻沐氏皇族最好的理由,也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
龍筱止住抽泣,抬起頭淚眼摩挲,哽咽著道:“昌武帝一定也忌憚龍家,生怕我家先人手握燕國最見不得人的秘密,日後萬一要是有後人起了異心,藉此犯上作亂,取而代之…所以,龍女世代為後,名為母儀天下無尚榮光,實則,不過是軟禁在深宮裡的質子,龍家只要有異動,龍女必死。龍家的男子也做不了官封不了王侯,空有富貴卻沒有實權,自然也難以掀起什麼浪來。”
——“沐氏和龍家相生相剋,相依相存,命運盤根交錯,你難以滅我,我無法叛你。”夏夷歡仰頭道,“心思能如此縝密陰寒,捏造出冰窟之說威懾天下數百年,也唯有昌武帝和龍淵桐了吧。”夏夷歡垂下飛揚的劍眉又看向龍筱,“龍筱,你家的先人,智謀卻勝過昌武帝,其實冰窟的秘密,不只藏在冰窟裡,你們兄妹,還有龍府所有的人,在府中進進出出,其實秘密就在大家眼皮底下,只是你們沒有人想到過其中的玄機…”
夏夷歡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若有所思的龍筱,他知道這個聰慧的少女在自己的點撥下一定可以想起什麼。龍筱蹙眉微頓,忽的瞪大眼道:“祠堂?供奉著蝶妃畫像的祠堂!”
龍筱比夏夷歡想的還要聰明,夏夷歡看著她的眼睛露出讚賞之色,點頭道:“不錯,就是供奉著蝶妃畫像的祠堂。女子嫁人隨夫,就不會出現在母家的祠堂,更何況是嫁進皇家的妃嬪?如果我沒有猜錯,蝶妃生下皇子後就去世,是產後虛弱殞命也好,被人捨棄滅口也罷…龍淵桐對這個女兒,昌武帝對這個無辜的妃子都還是心存憐憫愧疚的,昌武帝親手繪了蝶妃的畫像以寄哀思,昌武帝駕崩後,龍淵桐便向新帝沐斯仲求了這副畫像回漣城供奉,新帝是龍淵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