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衛永昌來看智伯瑤,又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智伯瑤躺在被子裡面渾身打顫,身上蓋了三條棉被,額頭上出了汗,可是一摸她的手,卻又是冰涼的,叫她她也不應,只是胡言亂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智伯瑤已經瘦的不成樣子了,再也受不起一點兒的折騰。
衛永昌心裡面多少閃過一些自責,他心裡不好過,智伯瑤又何嘗好過?
“回聖上的話,今天,太后娘娘宮裡頭的人來過。”流光站出來答道,她原本是要看智伯瑤笑話的,只是看到她這樣遭罪,竟然站出來為她說話了。
“哦?你是說太后的人來過之後,瑤瑤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正是,太后娘娘送來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流光去庫房裡面把那個盒子取了出來。
“血參?”衛永昌一看,心裡就清楚了,他折騰衛長陽,太后就要折騰智伯瑤。
“這老妖婆,朕對她的寬容,反而縱容了她。”衛永昌握緊拳頭,從前他不過是看著兩人母子相稱多年,不願意下狠手,可如今淑太后這樣騎到了他的頭上,讓他萬萬不能容忍。
淑太后的日子,至此便不好過了起來。
從吃穿用度說起。
“這些菜一些油水也沒有,你們御膳房的人是怎麼辦事的?”淑太后掀翻了桌子。
“太后娘娘,這是皇上的意思,他說要舉國節儉,所以……”
淑太后恨道:“舉國節儉?怎麼偏偏都儉到了哀家一個人的頭上?”
“這是聖上的意思,您……”
淑太后輕笑:“很好,自己養大的狼崽子,咬人的氣力還真不小。”
終於,等宮裡面連筆墨紙硯都領不到的時候,淑太后終於忍不住了。
“皇上,哀家想跟你說道說道。”
“太后,您來的正好,我宮裡面新來了個內侍,給您引見一下。”衛永昌招招手,“來啊,過來,給太后娘娘開開眼。”
於是那一隻站在角落處的太監,便垂著頭過來了,他走路的姿勢極其怪異。
“長陽!”等淑太后看清那太監的長相,臉色都白了,“好孩子,你過來,讓哀家瞧瞧你。”
只是衛長陽杵著不動,白皙的臉上閃過不快,他已經落到了這步田地,真的是不想再跟淑太后有什麼聯絡了,何況,他所受的苦有一半的原因要歸結在淑太后頭上。
“來,給太后看茶。”衛永昌吩咐衛長陽。
衛長陽竟然還真的聽他的話,過來給淑太后滿上一杯。
淑太后知道衛長陽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只是如今他為什麼會穿上內侍的衣服出現在這裡,甚至還心甘情願地聽衛永昌差遣他?
淑太后不敢去想。她知道這是怎樣的屈辱。
本來她來找衛永昌是要商量事情的,只是因著見過了衛長陽,她便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匆匆告辭,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從此以後,宮裡頭就有了一個新的太監。
他的身份,諸位心知肚明,卻沒有人敢提。
他不從屬於內務府,也不從屬於任何一個宮裡面。
他面色蒼白,很少說話,大家都不敢接近他。
可偏偏聖上說了,如果不能每日羞辱這個太監,那所有人都要被責罰。
所以,這個新太監的住處,總是熱鬧非凡的。
路上,總會有人攔住他,結結巴巴:“我要一拳打在你的臉上。”
隨後那些人便蚊子叮咬一樣,一拳揮在他臉上。
也有人喊住他,結結巴巴:“我,我要一桶水澆下去,淋溼你的衣服。”
隨後,便有一桶水澆下來,他也不知道躲閃。
那些欺負他的人,一轉頭,就要跪在他面前:“王爺要曉得,奴才也是沒有法子,不這樣做,項上人頭不保。”
“我明白,你們滾吧。”他總是這樣說。
那長陽王呢,長陽王的憑空消失應該怎麼解釋?
衛永昌放出訊息去,說是長陽王因為思念亡妻,上吊死了,屍身已經跟妻子合葬在一起。
衛永昌這樣說,還有誰不要相信?
所以長陽王,就這樣正式從史書上消失不再提起。
可宮裡頭那個小陽子,他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智伯瑤憐惜他,把他要到自己的宮裡頭做事。
於是,小陽子的日子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