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用力,您儘量不要喊,省力氣。”
謝文純對楚嬌道,“疼就咬我的手臂。”說著,把手遞了過去。
女人生孩子有多痛?沒經過這一遭,永遠都不會明白鬼門關上走一回的感覺。楚嬌卻生生把痛呼忍住了——她疼的發抖,卻只在謝文純手臂上留下了淺淺的牙印。
謝文純在一旁,怔怔留下了淚,丫鬟們看得鴉雀無聲,一時間產房中只有與楚嬌壓抑的低呼和產婆數數的聲音。
許是上天垂憐,隨著一聲嬰兒小貓一樣的哭泣聲,楚嬌終於力竭昏了過去。謝文純惶急道,“我娘子沒事吧?她沒事吧?”
產婆摸了一把頭上的虛汗,“夫人平安,只是力竭了,睡上一陣就好了。”
謝文純這才如釋重負,為楚嬌掖好被角防止著涼,看向產婆手中的嬰兒,“恭喜老爺,是個小少爺!”
自有訓練有素的早就找好的乳孃把小嬰兒洗乾淨,抱出去給崔氏看,把崔氏喜得直道佛祖保佑,賞下去上百兩白銀。見一家人喜悅,那產婆就壓下了孩子看起來頗為羸弱沒有提——剛出來時,哭得貓似的,恐怕帶些病。
“文純,孩子的名字可想好了?”崔氏道。
“兒子想著,讓娘來取。”母子平安,謝文純徹底放鬆下來,喜上眉梢。
“孩子太小,先用個小名叫著,等大些了再取罷。不過名字還是你取,我們婦道人家,就不摻和了。”崔氏也看出孩子有些蔫,不似別的孩子哭得大聲,心中暗暗擔心養不活,只是沒同正喜悅之極的謝文純說。
謝文純笑著道,“那便叫明光,如何?”之前同楚嬌的打賭,是他輸了——玉娜冰的來信中特意提了沈莜同蘇大人不同尋常的情感,這種事情外人摻和不了,謝文純雖心中憂心可是離得太遠也只得放下。
崔氏點頭,“雖說有賤名兒好養活的說法,但我們謝家,自是不怕這個。明光,我的小明光。”輕輕晃著小嬰兒,她抱過謝文純,此時也是很是熟練。
楚嬌一覺醒來,便見到謝文純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看她,第一句話卻是問道,“孩子呢?”
謝文純第一次受到妻子的忽視,“剛吃完奶。若秋,去把小少爺抱來。”
楚嬌昏過去前還沒有看到是男是女,聽是“少爺”,鬆了一口氣,“夫君,是男孩。”
謝文純湊過去輕輕一吻她的額頭,“是男是女不要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小明光被抱了來,他還是那副不吵不鬧的樣子,皺巴巴一團。“咱們兒子有點醜啊。”謝文純笑著道。
“不許說!”楚嬌瞪了他一眼,“看,我們兒子的眉毛、眼睛多像你!”
謝文純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淡的幾乎沒有的眉毛、半閉著的眼睛哪裡像自己,指著自己的臉道,“為夫怎麼會同這醜猴子像?”
楚嬌被他這副不靠譜的樣子氣得翻了個白眼,“小孩子都是這樣的!你走開,讓我抱抱明光!”
家中的溫馨很短,得子這種事情是沒有假期的,謝文純照常來到了戶部衙門。崔家造反後,許多同僚都躲著他,而如今,那些人又都殷勤的聚了過來。
“謝侍郎,早。”
“謝大人。”
一片問好之聲中,謝文純俱面面俱到的回應了後,進到了自己的公房。他心知,這是皇帝下旨對首降的崔、盧兩家既往不咎、並封崔元疆和定伯、盧家家主歲安伯的原因。這既是崔、盧兩家識時務的投降原因,也有皇帝想降他二人作為“表率”榮養在天京,向天下人以示自己寬容仁慈——而事實上是因為嘉獎崔盧兩家的識時務,畢竟若崔盧非要像李家一樣鬧個魚死網破皇帝也是十分耗費國力。這在朝廷諸人眼中,便看出來小謝大人完全沒受叛亂株連——甚至如今,崔家崔元疆還封了和定伯,一家清貴。更有些想的深遠的,就發現瞭如今幾大世家入仕官職最高的,就是謝文純這個半個崔家人了,那今後是不是這些人都會以謝文純為首呢?
謝文純自是早早算計好這些事情,如今萬事俱備,剩下的但憑事態發展即可。他沉下心來,認真批閱戶部的事務,待到下午則帶著一摞需要閣老們批覆的檔案來到了內閣。
大晉的內閣房屋並不很氣派,甚至每兩位閣老還要合用一間屋子。謝文純送到如今內閣首輔蕭大人案前,躬身道,“大人,這是今年的稅收匯總,請過目。”
蕭首輔捻著鬍鬚,細細看過後,這才才發現謝文純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似的,“小謝大人快起身罷,唉,我老糊塗了,竟忘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