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醒來。
謝府掛起了白綾,百官也沒想到病了許久的王首輔沒去,謝次輔卻先去了,無論如何,還是要去謝府哭一哭靈堂的。
謝文純身披重孝,現在府門,只見自父親去世不過短短一日他已憔悴無比,雙眼佈滿血絲,但接待來往眾人仍是得體無比。
“子珩,生死有命,注意身體啊。”這是一個翰林院的同僚,輕拍謝文純肩膀道。
幾位閣老也來坐了坐,蕭閣老…………目前排位第三,很快就會陰差陽錯的成為首輔,也對謝文純道,“子珩,若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伯父。”
蕭閣老和謝松關係一般,這麼說不過是客套,謝文純回道,“那文純就謝過伯父了。”
大晉成例,父母去世官員需回鄉守孝三年,這三年發生什麼都不好說,官場最是趨名逐利的地方,謝文純閣老父親一去世自己丁憂在即,許多平日熱絡的人都冷淡了下來。
謝松的喪禮辦的體面,但喪禮過後卻僅有寥寥十幾人留下,都是對謝松頗為忠心的官員,其中還有當初李青雲的叔父,謝文純對著這些人彎腰一禮道,“各位大人,此番情意,文純謹記心中,此番離京,還望大家多多保重,自有再次相見之日。”
一個叫洪冠的吏部官員道,“小公子也保重自己,有我們在京城一切無憂。”
但更多的人還是惶惶然不知所措,他們背靠的大樹沒了朝中如今越發的動盪詭異,不知何去何從。
謝文純知自己年紀小也沒什麼說服力,只好抬出老師沈灼然,“老師不日回京,如今提早說出來也叫眾位放心。”
他們擔心的就是這個,如今朝中對新政多有反彈,沈灼然若回京他們也算有了半個主心骨,洪冠卻道,“小公子,沈大人在四郡之事……?”意思是沒辦完,怎麼就回京了。
謝文純道,“四郡新政如今已經初穩,若要深入實施非一朝一夕,召老師回京聖上有其考量。”又對眾人道,“我知父親相交的不止幾位大人,如今避嫌沒有留下,還望眾位轉告一句話。”說著又是一禮,“韜光養晦,以圖後起。”
待所有人都離去後,謝文純來到母親崔氏的院子,夫君驟亡,崔氏彷彿失去了魂靈一般,只麻木的主持著喪事。
“娘,我已向江南去信,我們明日就啟程吧。”既是罷職守孝,多待無益。
崔氏有些恍惚的道,“你安排就好。”
謝文純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娘,父親絕對不是普通暴斃!如今喪事已過,兒子請娘打起精神,我們緩緩圖之!”
崔氏眼神終於凝聚起來,壓低聲音道,“是誰?是誰害我雲郎!”聲音淒厲低啞。
謝文純低頭道,“無論是誰,娘,交給兒子吧。”
崔氏道,“是不是皇帝?是不是他?”
謝文純搖頭,“不是,娘,不要多想了,兒子說這些只是想讓您打起精神,不要再沉湎了,我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收拾東西吧,明日啟程。”
兒子轉身離去,崔氏攥得指節都發了青,她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年不過四十近五卻一夜添了半頭的華髮。
出了母親的雲歸園…………如今已改名叫靜園了,老管家福安對謝文純道,“少爺,老夫人恐怕不行了。”
晚年喪子,謝老太太本來就不太好的身體更加支撐不住,如今全靠人參掉著命。謝文純疾步來到祖母院落,卻見謝老太太竟然坐了起來,正由丫鬟上著妝。
見孫子來了,謝老太太還擠出了個笑,“我聽說人死都有個迴光返照,就藉著這鼓勁,想風光的死,長生,可別笑話你祖母。”
一口氣說完竟然沒停,謝文純心裡一沉,怕真是迴光返照了,上前道,“祖母這樣子很好看,彷彿年輕了二十歲一般。”
謝老太太笑了一下,讓丫鬟們都下去了,眼神卻開始有些渙散,讓謝文純扶著平躺下,撐著最後一股氣力道,“長生,查,給我兒報仇。”
謝文純淚流滿面,“祖母,孫兒一定查明真相!”謝老太太的眼睛卻再也沒有睜開。
永定二十六年春,就在謝文純又辦完了祖母的喪事,準備扶兩靈回鄉守孝之時,天子下旨…………奪情,謝文純修晉史有功,命為正六品江東郡雲海縣縣令,即刻上任。
奪情這樣的旨意往往是隻會下給肱骨之臣且頗得帝心的人的,謝文純得了這樣一道旨意可說讓不少人直呼不可能,然而無論如何,謝文純都要走馬上任了。此時沈灼然已緊趕慢趕回到了天京,這次,卻是他送自己的學生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