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勢十分浩大,姬央眨巴眨巴眼睛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從沒背過沈家的家訓,只好張著嘴但不發音地濫竽充數。
好容易捱到最後,隨著戚母在祖堂外的臺地上敬了香磕了頭,這才能迴轉園子裡的安福堂,除夕家宴年年都擺在安福堂內。
姬央望著面前長几上的各色燻肉、肉脯、魚酢,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反而只覺油膩,若是換了平常,她還能叫人熬上一碗白粥,現下卻是不能。
座中之人舉杯先敬戚母,姬央也只得跟著舉杯。
除夕和元日乃是國中大慶,沈度下令正月十五之前暫解酒禁,即使不解禁,也是防不住民間小酌的,是以還不如普天同慶,慶賀又平平安安地過了一年。
沈府的酒是新釀的,米酒清亮但酒意不濃,也是就湊個節慶的趣,於男子自然毫不解興,但對眼下的姬央而言卻是要命了。
姬央本來胃裡就不適,這酒一下肚立即激得她再忍不住,捂著嘴就跑了出去。
座中人全都齊刷刷地盯著姬央跑出去的背影,那一眾小輩也就是看個驚奇,但從戚母開始每個長輩的人心裡想的都是一件事。
安樂公主該不會是有了吧?!
沈度放下酒杯,追著姬央走了出去,見她撐在一旁的樹下吐得膽汁都出來了,玉髓兒、露珠兒正在一旁伺候。
“扶公主先回去,大夫馬上就到了。”沈度道。
姬央吐得極難受,眼淚都出來了,聽見沈度的聲音抬頭去看,卻見他臉色陰沉,眼裡少了幾分關切,卻多了絲陰霾。
姬央心裡湧起一股涼意,正渾渾噩噩不知心安何處,卻見沈度已經扶起了她的手肘,“走吧,我送你回去。”
姬央那顆心瞬間就落了地,忙地推開了沈度,“我才吐了呢,身上臭。”她跑得太急,吐得又厲害,鞋面上自然沾了些嘔吐之物,味道並不好聞,她知道沈度愛潔,怕他不喜。
一路回了重光堂,姬央早已經吩咐露珠兒先回來準備熱水沐浴了,她的鞋面子髒了就好像髒了腳似的,不沐浴不行。
待姬央沐浴出來,大夫早已等候多時了,沈度扶了她坐下,姬央笑道:“我就是涼了胃,吐出來已經好多了。”
“還是叫大夫診一下脈大家才安心。”沈度道。
卻不知安的是誰的心,羅女史在一旁冷眼看著。
公主作嘔,她自己年紀小不懂裡面的道道,羅女史卻是清楚的緊的,戚母和薛夫人那裡已經來了好幾撥人打探病情了。
每個人都懷疑安樂公主是不是有了,可沒有一個人臉上有喜色。如此淺顯的心思羅貞焉能看不出來。
羅貞心想,蘇後厲害了一輩子,將魏帝的後宮治得鐵桶似的,養得安樂公主不知人間疾苦,一味的天真純善,她還以為蘇後有本事能護安樂一輩子呢,結果現在卻出了這麼一大昏招,竟然將不知險惡的安樂推進了沈家這潭深水。
或者蘇後是以為她女兒生得天仙一般,能替她籠絡冀侯不反?這卻也說得通,只可惜蘇後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她之珍寶,落在冀侯手裡卻是連草芥都不如。
羅貞到信陽不久,卻已經將姬央的處境看得清清楚楚了。沈家的人表面上奉著小公主,實則卻是壓根兒沒將她當成過沈度的媳婦。
否則除夕這樣的事情,人來客往,安樂公主身為信陽侯的嫡妻焉有一點兒不出面應酬的道理?可沈家沒有一個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完全將安樂公主排除了在外,偏偏這位小公主完全不懂人心,還兀自一個勁兒地樂得輕鬆。
這樁不提也罷,但看冀侯的態度,羅貞也為安樂操心良多。冀侯姬妾眾多,於小公主也並不那麼上心。羅貞見小公主跟著冀侯從幽州回來後,冀侯數日也不曾踏足過北苑,顯然是不將小公主放在心上。
過得數日才見那冀侯前來,羅貞有心為安樂公主立威,卻不料冀侯轉身就走,倒是將小公主誘得忍不住半夜前去相會。
小公主覺得刺激好玩,可在羅貞看來那是冀侯完全不受控制的表現,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