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生氣。
姬央照了照鏡子,難堪地跺了跺腳,“你還笑。我都快成陰陽臉了。”
姬央那張雪白的臉上,在中間出現了一道明顯的分界線,上半張臉因為一個多月都沒見著光了,白得近乎病態。
這放在別人身上似乎也不那麼好笑,可偏偏發生在美貌絕倫的安樂公主身上,就格外好笑了。
姬央雖然覺得難堪,但見沈度笑了心裡又覺得開心,柔聲撒嬌道:“你不要再生我氣了好不好?”
沈度止住笑,但並未開口說話,姬央心裡又開始忐忑起來,恰好玉髓兒進來說水備好了,姬央趕緊狗腿地道:“我伺候你沐浴吧。”
沈度沒有反對,姬央就當他同意了,抱了沈度的乾淨衣裳就進了裡間。
“你的傷……”姬央沒想到沈度身上會有那許多傷,雖說都已經結痂了,可看著就叫人心疼。於情人而言,哪怕對方身上只一條小口子也夠她們驚嚇萬分了,心疼萬分的了,更何況沈度身上的傷口可不是小口子,有一道傷疤足有一手長。
“刀槍無眼,戰場上就是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幾日痂脫了就好了。”沈度不以為意地跨進浴盆,“還不來擦背?”
姬央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地走上去,“你手上的傷口還沒好呢,不能沾水。”她著急地將沈度的手從浴盆裡拿出來擱在盆沿上,這才拿了瓜布輕輕替他擦起來。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只不過姬央一直半低著頭,而沈度卻是直直地看著她。
哪怕姬央再淡定也有些受不了了,“怎麼了一直看著我?”
“我在看你的陰陽臉。”沈度惡劣地道。
姬央有氣卻不敢對沈度發,將腮幫子鼓得跟青蛙似的以示憤怒,即使是美人,但做起這個動作依舊顯得滑稽可笑。
剎那間只聽見水聲和姬央的尖叫聲,帳篷的地上霎時就佈滿了濺出的水花。
姬央因為沒有準備地就被沈度拉入了盆中,險些喝了那洗澡水,狼狽之態又引來沈度一陣大笑。
不過姬央這般狼狽似乎也沒能打消沈度的“性趣”,到最後盆中水濺得所剩無幾,姬央奄奄一息地被沈度抱到床榻上,好在她還尚存理智地抱怨,“床都打溼了,一會兒晚上怎麼睡啊?”
沈度在姬央耳邊輕聲道:“晚上我們要連夜趕路,你趕緊收拾東西吧,我先去前面應付王成。”
“趕路?”姬央還沒從餘韻裡回過神來。
沈度臨走前又回頭遲疑地問了一句,“你還可以騎馬嗎?”
姬央默默地蜷縮了一下雙腿,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沈度心底嘆息一聲,本來不該折騰她的,只是一時沒忍住。
晚上王成舉辦慶功宴邀請沈度,姬央身為女眷在這一大幫子將士裡也不好作陪,正好省了沈度幫她找藉口的功夫。
待後來沈度裝醉回營,攜了姬央從王成的軍營悄無聲息地離開。劉詢早在半里外準備了馬匹候著了,見沈度前來趕緊迎了上來。
沈度將姬央扶上馬背,“走,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
姬央點了點頭,拉了拉韁繩,縱馬奔出。
待下半夜王成發現沈度和姬央人去帳空時,再派兵已經追趕不及,只能懊悔,趕緊傳令幷州各地,攔截沈度一行。
這是典型的飛鳥盡,良弓藏。即便王成覺得良心上很過意不去,但他的謀士卻力薦他趁機斬殺沈度,以去掉將來的心腹大患。
沈度似乎早料到了這一天,當初進王成軍營時就已經留了劉詢在外接應。他們一行不敢懈怠,晝夜兼程地趕往井陘,只有過了井陘進入冀州境內才算安全。
如此疾馳趕路,沈度他們那些個大男人是早已習以為常的,卻可憐了姬央和玉髓兒兩人。
一路奔來玉髓兒自己都照顧不過自己來了,哪裡還伺候得了姬央。虧得姬央也堅忍,一路上半個字的抱怨和訴苦也沒有,只是臉色越來越白,叫人看了心驚。
因著沈度時不時地回頭看看姬央,鑑於他那不帶笑意的臉色,姬央總以為他是嫌棄自己騎得慢,因此越發咬緊了牙,策馬騎得更快些。只可憐姬央的騎術雖然不錯,甚至稱得上很不錯,卻從沒如此晝夜兼程地騎過馬,加之那會兒又被沈度折騰了一通,這下可真有些吃不消了。
沈度看著姬央的反應就知道她是誤會了,他看她不過是示意她如果覺得不行了就開口,結果小公主卻反而更倔了。
沈度眼見前方山坡上有一戶農家,勒馬停住道:“休息半個時辰再趕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