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無力地問。
姬央笑了笑,不無譏誚地道:“在壺口關的時候你也跟我談情義,不過要求的是我單方面的情義,你為了你的大義對我卻是沒有一點兒顧忌的。如今你北虜已經蕩平,馬上就要進軍洛陽,我身上的利用價值又叫你回過頭來找我談情義了是嗎?”
☆、情與義(四)
可是如果沒有李鶴; 姬央早就病死了、餓死了; 哪裡還有什麼利用價值?最難的時候沒有相守,現在又有什麼意義。
姬央雙手撐在桌面上來支撐自己的無力,她想起了李鶴。是那個人始終不離不棄地幫著她、護著她; 在最難的時候找尋她、陪伴她,在她病重將死的時候也是他寸步不離; 可最後她卻不得不負了他。
但姬央壓根兒就不敢在沈度面前提李鶴; 不是怕沈度難受; 她是怕沈度對李鶴下手。
“央央,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不堪嗎?”沈度問。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若想要讓姬央回頭; 怕是難了。
女人的感情本就很奇怪,她從來不管什麼天下大事,也不管民族興衰,這些都不在她心上,她所唯一關心的就是; 她在你心裡究竟排在第幾位。除了第一位能讓她心滿意足之外; 其他的位置她都會生出怨懟。
姬央自認為在沈度心裡怕是已經排到十名開外去了,所以乾脆退位讓賢; 省得大家都難受。
姬央直起身看向沈度,“如果不是的話; 那就讓我們好聚好散。”
沈度看了姬央半晌,感覺要跟小公主掰扯清楚已經是不能。他心裡對姬央不是沒有愧疚和虧欠,但有些事彼此立場不同; 都沒辦法後退,所以只能求其中一方包容,但顯然姬央這一次沒有後退。
沈度的沉默早在姬央的意料之中。
姬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我幫你起出洛陽地宮的寶藏,若是你的大業其他地方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也不會推脫。只要你在入主洛陽時,能放我離開,讓安樂公主從此湮滅就行。”
這樣冷淡近乎殘酷的話實在沒想到有一日竟然會從小公主嘴裡聽到。
沈度雙手按住姬央的肩膀,強迫她坐下,然後拉了一張凳子坐到姬央對面,“我不要地宮的寶藏,也不要你幫我什麼大業。我只要你,央央。”
沈度的眼睛或許是透露出了誠懇的,但是姬央已經回不了頭了。她知道自己是死腦筋,死心眼兒,別的理智的人可能都在為她著急,著急她怎麼就不退一步。
但是人就是奇怪的動物,做什麼都必須要求一個心安理得,哪怕不心安,但只要能為自己找到藉口那也行。
姬央想來想去都沒有為自己找到合理的理由可以繼續留在沈度身邊的。她母后雖然將所有的罪過都包攬在了身上。她說她憎惡她父皇,所以立誓要毀了他的基業,她做到了。
但終究是有傷天和,對不起億兆黎民。所以蘇後才會留信給姬央,讓她務必要幫沈度,儘快讓天下天平,百姓能安居。這是蘇後給姬央找的理由。
但是蘇後卻忘了,她有足夠的理由憎恨魏帝的強取豪奪,但是姬央沒有。雖然那不是她生父,但卻從小將她養大,也疼她愛她。姬央不是魏帝的親生女兒,已經絕對對不起她的父皇,如果她再心安理得地留在沈度身邊,那便真的沒有面目見人了。
蘇後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姬央會如此死腦筋。其實她應該預料到的,姬央重情,對蘇後有情,對沈度有情,對魏帝又怎麼可能無情。
“那你能讓我父皇復活嗎?”姬央幽幽地問了一句。
“央央,不是我殺的你父皇。”沈度道。
姬央拔高了嗓音道:“所以呢?所以我這個亡國公主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和你這個亂臣賊子一起生活嗎?!”
亂臣賊子四個字彷彿當頭一棒敲在沈度頭上,讓他眼冒金星。不管他有多少的藉口,但對於姬氏來說,他的確就是亂臣賊子。
沈度深吸一口氣,臉上居然帶出一絲笑意來,“好,我是亂臣賊子,那如果你跟李鶴走了,你又是什麼?”
這是典型的罵人不帶髒字,姬央眯了眯眼睛,等著沈度說出來。
沈度往前傾了傾身,笑道:“是不是正好和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這是典型的辯不過理了就耍無賴。姬央以前說話可從沒說贏過沈度,沒想到這唯一一次辯贏了,卻見識到了沈度這樣無賴無恥的一面。
所以說小公主這是經驗少,見識淺,她本是指望沈度能知難而退,或者知恥而退,但顯然是天真了。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