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央抬起眼皮看向沈度,但見他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不耐和煩躁,她突然想起來,這並非沈度第一次對她做出如此不耐的神情,以前她讀不懂,只當他是事情忙,如今再看,卻是很自己太不會察言觀色,他對她素來都是不假辭色的。可是沈度對沈家的人卻一直是和藹有加,並非那麼難以親近的。
姬央重新垂下眼皮,她也不知自己怎麼就陷入瞭如今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的。
依照姬央的本心,她並不願意再回到冀州,她知道沈度再度迎她回去只是利益使然,而沈度心裡真正想娶的人並非是她。
姬央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謝二孃,她是見過的,雖然謝二孃容貌尋常,但勝在一身清華氣質,唯“淡雅”二字可形容。極淡而至濃墨重彩,極雅而至高華出塵。同她相處,叫人十分的舒服,你甚至並不會留意她的容貌。
而且姬央第一次見謝二孃時就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直到這會兒即將歸信陽,姬央突然就想了起來,謝二孃的一身清華,豈非正是和五嫂祝嫻月相似?
祝嫻月也是淡極始知花更豔的那種人,只是她比謝二孃生得更動人,一行一止間都泛著濃濃的書香。
疑心的種子生命力是極頑強的,曾經以為不會發芽,可哪怕只要人心露出一條縫來,它就能茁壯成長。
二娘子去世時,他們一行人去渤海的路上,賀悠說的話突然就在姬央腦子裡蹦了出來。
姬央並不懷疑沈度和祝嫻月有什麼,他們都是極理智的人,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可姬央也看明白了,沈度看重的人是什麼樣子,反正和她完全不一樣就是了。
姬央的胃有一絲抽痛,她微微蹙了蹙眉,又偷偷抬起眼皮瞄了沈度一眼,他臉上的不耐已經消失,只依舊盯著她在等她開口。
可是姬央的嘴就像被漿糊黏住了似的,怎麼也張不開。事情走到這一步,沈度不願以她為正妻,而她也只想留在洛陽。
洛陽,又是洛陽,一想起這個,姬央心裡就難受。她知道她母后如今正是最艱難的時候,麗妃新寵,她父皇又為了孝武太子的事情疑心她母后,她母后處處艱難,可她這不孝女卻和“情郎”遠走高飛了。
姬央是不願意的,撒嬌耍痴都使過,可是沒有用,她母后只是急於趕她走。最後還是方姑姑勸動的姬央。
原來她留在宮裡只是她母后的累贅,她母后要處處顧忌她,還要處處護著她,就怕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對她動手,而威脅她母后。姬央心裡苦笑,她竟然那般無用,於人於己都不過是嬌生慣養、不諳世事的累贅罷了。
“我的胃有些疼,還是讓小林御醫進來給我看看吧。”姬央終於開口說了一句。
沈度定定地看了姬央半晌,這才起身出了門。
林金則給姬央把了脈,只道是脾胃受損,但服藥卻也是傷胃,所以開的方子以食療為主。
沈度一直無言,只默默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姬央,小公主每次接觸到他的眼神就會心虛的避開,這讓沈度心底的猜想無疑又得到了證實。
想他沈鳳琢,這輩子吃的最大的悶虧就在蘇後和小公主兩母女手上。
蘇姜倒是恨得下心,自己的女兒也下得了狠手,沈度只恨他自己太過沖動,才著了蘇姜的道兒,他若不進宮找蘇姜妥協,難道她還真能餓死姬央不成?
只可惜這一番較量比的就是誰先心疼,所以沈度明知是陷阱,自己輸了,也就只能摸著鼻子認了。蘇姜卻是好心計,以為用平州就能彌補,可在沈度眼裡,李鶴即使在平州也只有被架空的份兒,平州本就是沈家碗裡的肉。
蘇姜反過來卻拿平州當人情,也得看他沈鳳琢到底會不會領情。
沈度揉了揉眉頭,他本來並未懷疑是姬央和蘇姜聯手騙他,可如今看姬央的心虛的樣子,就由不得他不往壞處想。女人為了爭男人,手段的狠辣狡詐程度向來是不輸給所謂的大丈夫的。
不過,願賭服輸,沈度自認還是輸得起的人,只是看著處處躲避他的姬央,沈度還是會暗暗磨牙。
只是如今正在路途中,並不是收拾小公主的好時候。而且姬央的身子因為這次的“大難”弱了不少。
官道疏於休整,馬車坐起來顛簸不平,並不比騎馬舒服,姬央一路吐了好幾次,平日就悄無聲息地蜷曲在馬車上閉目養神,沈度去看了她好幾次,她都懨懨無神。
就在沈度離開洛陽後不久,便得到了北涼探子傳回來的訊息。石遵領兵從嘉峪關入關,想要收復涼州故地。
原來當初石遵豎旗謀反,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