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沈度,“這是祖母給你寫的信。”
沈度從沈廉手裡接過信,展信剛看,便聽沈廉道:“如果不是祖母讓我來找你,我們兄弟是絕不會來找你的!”沈廉話音裡帶著哽咽,語氣裡的兇狠被降低了不少。
“我離開時就沒想過再回沈家。”沈度淡淡地道。
“六哥,你真的,就是為了個女人,就那樣對祖母?”沈廉不敢置信地站起身。
沈度平靜地看了沈廉一眼,“不是為了央央。只是不想再那樣做人了。當初在鬼山河,我本就該死了,是央央不顧危險救了我。”沈度抬起頭道:“還有你。她替我起出地宮秘藏,轉頭就被毒殺,這樣的沈家人做起來晚上怎麼睡得著覺啊?在知情人眼裡,誰還敢跟著沈家的人?”
“你還是在怨祖母?”沈廉道。
沈度沒有回答沈廉的問題,低下頭去看戚母給他的最後一封信。
老太太的音容笑貌依舊還在眼前。
“若璞,你週歲抓鬮時抓的是你祖父的上將軍印,你祖父當時笑言此子必興沈家。你幼時頑劣聰慧,乃是諸孫之最,次次闖禍的都是你,捱打的都是別人。四、五歲時已經忽悠了一眾小子在園子裡佔山為王,要你父親出師跟你對決,雖敗猶勝。乃父道此子大慧,美玉良質不可拘束。”
沈度讀到此處,眼裡已有淚花,他父親對他最是寵愛,雖聚少離多,他卻是唯一騎在他脖子上拿他當馬的兒子。
“從此間天便有人上門告狀,乃父在時一力為你扛著,替你上門謝罪,他不在時,祖母替你兜著。你六歲讀史,讀文景之治,言他日治世必有過之。八歲時,家中棋力最高的你三叔便已經不敢再讓你子,九歲時隨你叔父出征已有擒敵之功,批亢搗虛之議。十餘歲獨自出門歷練,行萬里路,我與乃母甚為不捨,卻不忍拘你,你遊歷南北,史觀古今,當初之大志如今可還在乎?”
“我知你從小心有大志,每望你大哥、五哥,目中皆有羨豔。乃母已送走兩個兒子,對你生怕有所閃失,所以每每放任,盼你自流,以期長安,慈母之心昭昭,你誤她甚深。”
“我知你鍾情安樂,卻也受制於安樂。和離而不離,我便知你為她已手腳俱縛。你之重情,為人乃義,為國卻是大忌。所以我欲殺之,以讓你心無旁騖,再無顧忌。”
“然安樂純和美善,吾實不忍心毒鴆,亦怕你深恨於吾而不諒解,終改之以芙蓉液。”
“而今七郎已去,平、青、兗俱失,四郎、八郎守幽、冀已是乏力,當今之世,守則被侵,退則被吞,無路可退。你之大志,乃父、乃祖之大業,你真忍心付之一炬?”
“安樂恨你抱手旁觀,至舊國傾滅,她父母俱亡,然卻一力助你起出地宮秘藏,再自損名譽以救七郎,所謂何者?”
“若璞,今日害安樂者已去,你還不願歸家麼?”
信末,沈度的眼淚落於紙上,將墨跡暈開。
“六哥,祖母從小到大就最是疼你。”沈廉自己也跟著抹淚,失了沈度,再失戚母,他就像人生沒了燈塔不知該如何行路一般,也是可憐。“六哥,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沈度將信重新疊好,收好,站起身走到院子面山的一邊,負手而立,良久才“嗯”了一聲。
不是他答應得太過輕易,而是姜真的是老的辣。沈度身上有他父親的寄託,亦有姬央的寄託。老太太終於是明白姬央當初為何會不遺餘力地幫沈度起出秘藏了。
沈度不是矯情的人,既然已經決定的事情,也就不必再演一些三請、四請的鬧劇。
議妥了心頭大事,沈廉這才問道:“六嫂呢?她情況怎麼樣?”
兩年多了毫無寸進。
芙蓉液讓姬央成了活死人,連生命特徵也顯得若有若無。她的血液流動極其緩慢,連蠱蟲進去也因為無處遊走而死亡。
巫醫跳完大神,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