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探脈,探探脈。”
過了一會兒,老頭慢慢收回手,又湊近仔細看了蘇北湘身上的傷,對阿蘭說道:“休息休息,養養身子,養養身子,這傷哪來的?”
蘇北湘瞪大了眼盯著老頭,似乎要分辨他是好是壞。他發了燒,顯得眼尤其的大,雙眼皮都燒出了三層,此刻張著眼睛,更圓。
“我們剛從彭城來,彭城正在打仗呢,好慘,他偏要路見不平但身手不夠,就掛了彩,唉。”
阿蘭神情自然,又是搖頭又是嘆息,回答的滴水不漏。
蘇北湘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話。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就她。
哼!
“到處都在打仗,百姓期盼的安穩日子,不知何時能來。”那郎中搖頭,寫了個方子給阿蘭,阿蘭看了半天,沒看懂幾個字,郎中見了說道,“莫急,莫急,藥房的夥計懂,他懂。”
阿蘭看了眼又癱了回去的蘇北湘,問:“他沒事嗎?”
“沒有,沒有。”郎中說,“退了燒,吃點好的補補,補補。”
郎中收拾東西要走,阿蘭攔住他,又道:“還有一個,你……也給看看?”
她白生生的手抬起,指著床裡邊的那團被子。
“還有?”那郎中眼神不好使,阿蘭指了,他才見這邊床上還躺著一個,“好的,好的。這位哪裡不舒服?”
“不知道,你給看看。”阿蘭說完,從被子裡撈出步蓮華的手,交給郎中,自己在旁邊緊張兮兮的盯著,忐忑不安。
老郎中摸著鬍子,這脈探的時間久,可就是不說話。
“怎麼樣,怎麼樣?”阿蘭也被那老郎中帶的,一句話要問上兩遍,老郎中搖頭又點頭,卻還是不說話,那邊,蘇北湘忽然嘻嘻嘶嘶笑了出來,阿蘭瞪他,“噓——安靜點,笑什麼!”
蘇北湘估計真的是燒糊塗了,裹著被子,只露出兩隻三層眼皮的頂大眼睛,悶悶笑著,甕聲甕氣地說:“你看他,你看他像不像有喜脈了。”
他指的是步蓮華。
阿蘭好想踢他的屁股,苦於郎中在,不敢如此動作,只得輕聲呵斥他讓他閉嘴。
蘇北湘玩了起來:“先生,我夫人怎麼樣了?”
他學的惟妙惟肖,又自己變了嗓音回答道:“無礙,無礙,這是喜脈,喜脈,恭喜了,恭喜。”
阿蘭把被子扯下來,蓋住了他的臉,蘇北湘這才安靜。阿蘭低聲問老郎中:“先生……”
我夫人怎麼樣了?
啊呸。
阿蘭搖了搖腦袋,說:“有沒有什麼藥,養神用的,一碗喝下去就睡,或者啞藥也行。”
她要灌給蘇北湘!
老郎中樂呵呵搖頭,終於收回了手,慢慢歪過頭,仔細看了步蓮華。
阿蘭連忙問道:“怎麼樣?”
她過去,把被角也往上拉了一截,像要蓋住臉。
老郎中終於收回目光:“像是久病之人,不過……脈象奇怪,我才疏學淺,瞧不出端倪。”
“算了。”阿蘭說道,“瞧不出來也罷,反正看樣子,他們都瞧不出來怎麼醫治。”
“恕我多言。”老郎中問,“你們是要去稷山求醫賀族首巫嗎?”
阿蘭眉頭微動,笑著點頭:“對。”
“聽你的口音,應該是打南邊來的。”老郎中說,“不過這位公子的口音,倒像是朔州人。”
蘇北湘掀起被角,露出一隻眼睛,幽幽說道:“我就是朔州人,她就是南都人,不行嗎?”
阿蘭連忙把這個病起來撒歡的人再次塞進被子裡,說道:“沒錯,我帶家人到稷山求醫,跟這位……在洪州遇上的。”
老郎中笑呵呵道:“莫慌,莫慌,我也就是問問。如今這世道,我不該多這句嘴……只是好奇,好奇。”
他終是忍不住,壓低聲音說道:“這位夫人……”
阿蘭預設了。
蘇北湘在被子裡幽幽發出一聲:嘁。
老郎中接道:“我還略懂相面。”
“……失敬失敬。”阿蘭只能這般回應。
“夫人眉相骨相都頗佳,天庭略遜一些,此乃少時孤苦,至親別離之相,然成年後,沖天之勢不可阻擋。我看夫人現在器宇軒昂,姿容光豔,隱隱有抬頭之勢,想來苦日子已經到頭了,還是先恭喜夫人啊!”
老郎中又指著蘇北湘那團被子,說道:“那位公子長得富貴,一生平順,倒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