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親手……了結……”
她要親手了結偽帝,了結這個如同大鍋一般烹煮著世間千萬種不幸的南都,她要解脫,從她的過去,解脫出來。
她要了結他,了結她經歷的苦難。
那些苦難,那些發生在南都的,如夢魘一樣纏身的荒唐苦難。
那些在街角巷尾如蛆蟲一般糾纏她,糾纏她夥伴的那些流氓無賴,那如同沈家一樣,得勢後作威作福的無用之官,那些一夜之間失了家在街上磕頭昏厥,慟哭的清官,她的夥伴們,那些從龍泉宮抬出的冰冷的屍體……
這些痛苦的回憶,如根一樣紮在她心裡的回憶,只有南都的覆滅,只有偽帝的鮮血,才能埋葬,洗掉。
阿蘭吐出一口氣,提衣襬繼續往上走。
西丘是樓四軍七營駐紮,阿蘭到了才曉得,他們在這裡學萬門炮。
士兵們見阿蘭來了,連忙讓開,阿蘭才見到被圍在中間,正蹲在地上寫寫畫畫的明冰花。
明冰花很忙,忙著吼士兵們擺弄萬門炮,忙著吼她那個傻弟弟吃東西又噎著自己。
明冰花也是個矛盾的人,她那麼討厭她弟弟,討厭一切與她父親有關的事情,卻還毅然的把這個傻弟弟帶上。
她罵他,像罵兒子一樣罵這個弟弟,看一眼就煩得要死,卻沒有拋棄他。
賀然之前問起,明冰花撓了撓她的雞窩頭,厭惡又無奈地說:“我能怎樣?我爹是畜生,我不能當畜生。我煩死他了,可我只剩他一個有點親氣兒的人了,他是傻的,他打我都是我爹那個畜生教壞的,他這人本身沒多壞,就是煩。現在他得跟著我,我有口吃的就得給他一口吃的,我不能餓死他,我反正不要做畜生,我又不是我爹。但我肯定不會對他多好……啊呀,煩死了!賀大人別問了,再問我好想打他的!”
儘管這麼說,但除了一開始那一腳,明冰花沒再打過她這個傻弟弟。
賀然聽罷,便對阿蘭說:“明冰花這個人,殿下可放心用。”
阿蘭想起這些,心情莫名好了許多,招呼蹲在地上的明冰花:“起來,跟我說說,你都在這裡做什麼。”
明冰花抬頭看見阿蘭,拍拍屁股上的灰,小跑來說:“殿下,主公讓我們等命令,等龍旗飄起來後,就開炮轟城!”
阿蘭又問:“都會了嗎?”
旁邊一直被罵笨,被罵掌握不好準頭,是想要轟死自己人計程車兵們都暗暗捏了把汗。
完蛋了,殿下要知道他們還沒學好……
明冰花說:“都會的差不多了!雖說不那麼讓我滿意,但比之前遼的那些小笨蛋們機靈多了!”
阿蘭笑出聲來:“好,這我就放心了。”士兵們也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說完這些,阿蘭看了眼地形,又問:“攻城結束後,你們要怎麼把萬門炮挪到下頭去?推下去嗎?可有說過,這些怎麼運回北朝嗎?”
明冰花說:“怎麼來就怎麼走!”
阿蘭問:“怎麼來的?”
明冰花直言:“殿下不知嗎?賀族的大老巫給搬過來的!到時候再讓他作法給搬過去!”
她還要說,那大老巫是個瞎子,烏泱泱的穿個黑褂子,就顯得那張臉白,冷眉冷眼的,夜裡頭驅紙把炮搬上來,月亮照在頭上,像頂著一頭白髮。
蒼天助她,明冰花還沒來得及說,就看到阿蘭神色驟變。
阿蘭板著臉,不高興道:“總指使他!病了就好好休息,偏要讓他來……我就不信,正經搬能搬不回去!偏要讓他操這份心……”
明冰花機智的嚥下了後半截話,心裡揣測道,莫非殿下看上那個大老巫了!
要說也不是不能,那大老巫長得挺出塵的,撇開他驅紙時渾身那陰森森的巫氣,倒也是個賞心悅目的,只是比月光山風都冷,瞧著不好駕馭……看來北朝儲君果然非一般人,怪不得是儲君。
明冰花曲裡拐彎想了許多,回過神,阿蘭已經帶著一身不愉快走了。
明冰花連忙跑過去跟著,問她:“殿下,我問主公,以後我去哪,主公說你說的算。我本來是要提個要求……但我怕你把我當成我爹那個畜生,煩我。殿下,我要求也不高的……您能聽一聽嗎?”
這並不是個提要求的好時機,因為阿蘭現在正生悶氣,但明冰花怕錯過這個時機,以後再見不到儲君,畢竟萬門炮用過之後,她沒了價值,成了個普通人,儲君不是她想見就能見到的。
阿蘭說:“你想去工部嗎?”
明冰花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