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她身上奇特的有一種還未長大的,少女般的天真,混著受過滋潤,催花骨朵欲放不放,早開後的豔麗,在行將就木的父皇面前,異常耀眼。
這些妃子們,與那些北朝女人不同,她們很好勾。王臨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讓這個寵妃乖順軟趴在他懷中。
從自己父皇嘴裡撈肉的滋味很刺激,聽說她懷孕後,王臨更是興奮,有一種奇異的快感從心中滋生,像見風就長的野草一般,瞬間顫了心。
於是,王臨當時是真的下了三分功夫,把這個像金絲雀一樣的寵妃收到了自己籠子裡,還叫她春夫人。
然而,花總會完全開放,只要有時間,就會從早春到暮春,從含苞待放時的天真美豔,到暮氣沉沉的枯敗。
春夫人生下孩子後,王臨在她身上感覺不到那種介於朝氣和熟豔之間的奇異魅力了,於是他醒了,他將目光移開了。
春夫人還會有,已經開過的,沒有滋味的,就可以不帶了。
女人而已,男人,尤其是上了歲數的男人,貪戀的總是那點新鮮氣兒,新鮮氣兒沒了,自然也就再無戀慕。
至於她人本身……什麼都不是。
王臨走下軍總檯的眺望塔時,遠處忽然傳來沉沉的總攻號角聲。
鼓聲陣陣。
王臨說:“前方來訊息了嗎?這是咱的兵,還是北朝的?”
士兵指著旁邊停靠的車輦,說:“殿下,總管讓您快些上車。”
王臨道:“就是說,這是北朝的號子?”
他摸了摸鬍鬚,哼笑一聲,上了車輦,才又道:“什麼時候,女人之間鬧著玩的歃血為盟也管用了?萬歸雁不要她那三塊寶地,要來給北朝當走狗了?她當初不是拒絕了我的人,說蕭宛已死,她不願歸附任何一方,出兵相助嗎?女人善變,古人誠不欺我……”
士兵說:“殿下,這些天,下頭的人也在說這件事。朝突將軍,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挑墨城下手……那墨城城守,是萬歸雁的女兒,之前江六軍前鋒營的副將,斬殺過趙彀的那個。”
王臨沉默了好半晌,說道:“氣運……氣運。本可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唉……”
今夜,餘樵夜霧繚繞。
餘樵外不到三十里的地方,江家軍主力以及賀族主力與餘樵的主力兵正在酣戰。
賀族兵打頭陣,三次衝殺進攻,之後,江迎臺坐鎮後方,開陣推進,戰陣邊戰邊改,數次之後,壓進餘樵兵中心,發起進攻。
戰事即將進入尾聲,江迎臺安撫好已紅了眼,把喪女之痛傾灑在戰場上後,一時收不住,崩潰痛哭的萬歸雁,戴上軍盔,帶著阿蘭上了前線戰場。
最後一次進攻的號角聲吹響,賀族兵依照軍令,退後收陣。號角聲一起,江家軍主力兵衝殺進敵陣。
鼓聲四起,心潮澎湃。
江迎臺道:“殿下跟著我就可。”
阿蘭道:“我給將軍殿後!”
江迎臺短促一笑,唇角壓下去,法令紋更深,一杆槍亦同萬歸雁手中的利戈一樣,蘊著滔天怒氣,直來直去,血飛濺起幾尺高,她眼睛眨也不眨。
江迎臺氣勢十足,長槍送出,眼睛一等,叱喝聲震身後的阿蘭耳朵發麻。
江迎臺平日裡與阿蘭講課,講軍法,教她練槍騎射時,總是笑眯眯的,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溫溫柔柔。上了戰場,卻似聲音落地砸坑,阿蘭覺得,即便她手中無兵器,對面的那些敵軍也會在她的氣勢下,節節敗退。
阿蘭過了好久,才後知後覺到,江迎臺在哭。
她的槍如游龍,夾著雷霆,咆哮著沒入敵方副將盔甲之中,穿過他的胸膛,將他高高挑起。
江迎臺大喊:“敵方副將倒!殺!”
瞬間,她身後計程車兵像是受到了鼓舞,大聲咆哮著,拍打著胸,砰砰作響,他們大聲回應她:“心存明火!不懼長夜!殺!殺!殺!!”
江迎臺扭下敵軍副將的頭顱,狠狠執了出去,直身騎於馬上,張開嘴,長嘯一聲。
她帶的這支軍隊,是江家軍主力,還有一部分是江六軍。
是她長子曾統領過的北朝精銳。
江迎臺調轉馬頭,指揮若定。尋到空隙,她扭頭找到阿蘭,見她也半身血,柔柔一笑,那個慈母一般的教導恩師似又在這血肉橫飛的戰場上重新回來了。江迎臺問阿蘭:“剛剛,乾孃可算瀟灑?”
像極了蕭九的口吻,阿蘭聽得眼眶一熱,狠狠點頭,莫名想哭。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