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喝了兩碗烈酒,其他的一切煩瑣禮儀倒是全免了。
當兩人結拜完之後,最後一批前往山中伐木的水兵已經返回了岸邊,他們將木柴放上幾艘小舢板,載著齊鯨波與施琅二人,返回了“李白號”上。
由於天氣很冷,而木柴也有些溼,因此生火燒鍋爐很用了幾個小時,直到天色將黑,“李白號”的鍋爐中才集滿了蒸汽,隨著齊鯨波的一聲鏗鏘有力的命令聲,“李白號”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隨即轉動舷側的兩個巨大的輪槳,升起所有的船帆,船頭劈開平靜的海面,乘著北風,向著南邊直插入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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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馬車隊伍一眼望不到邊,從遙遠的北方,一直延伸到同樣遙遠的南方。
靜靜的臺伯河仍舊是那樣的安靜,邁動著頑強的腳步,向著羅馬城奔流而去。
作為十幾萬勞工大軍中的一員,而且是非常特殊的一員,冒襄正身穿一身樣式簡單的衣服,混在眾多同樣疲憊的勞工之中,用沾滿了泥土的雙手,奮力推動著一輛陷進河邊泥土之中的馬車,身上的那件骯髒的已經無法見人的衣服正在初春的陽光下泛著油光。
“已經整整半年沒有洗澡了!”冒襄心中忽然浮起個奇怪的念頭,他一邊繼續奮力的推著那輛笨重的馬車,一邊轉頭向著身後不遠處的河水望去,但他知道,現在他是不可能去河裡洗澡的,因為河水很冷,剛才過河時的那種冰冷感覺仍然留在他的心裡和褲腿上,而且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身後的監工是不會允許他丟下工作去享受人生的。
就象是要證明冒襄的猜測一樣,“啪”的一聲,一個溼漉漉的皮鞭帶著鞭梢劃破空氣的嘯聲,狠狠的抽打在了冒襄的背上,使得本來就已經破爛不堪的上衣又添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哦……”冒襄雖然極力忍受著疼痛,但是仍然不自覺的輕哼一聲。
這些年來,他已經適應了集中營或者是勞工營裡的生活和折磨,雖然也許他並沒有發展出忍耐疼痛的能力,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忍受骯髒與惡臭的生活環境,也許對於原來的他————一個喜歡在家中的假山、池塘邊吟詩做賦的書生來說,現在的生活實在糟糕透頂,不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種在外幹活的勞累已經遠比勞工營中的生活要好上一百倍了,因為在勞工營中待著,一天只有一頓飯可吃,偶爾能夠加一個發黴的麵包,而出外勞動之時,卻最少能夠吃上三餐飯,而且說不定能夠從戰場上或者那些被火燒塌的房屋中弄到些更好吃的東西。
這幾年下來,冒襄從自己的難友那裡又學到了不少的詞語,不僅有拉丁語,而且有德語,現在他已經可以聽懂一些難友們的簡單對話了,雖然並不能完全理解,不過,他已經可以少吃很多鞭子了,畢竟那些監工可沒有多少心思重複自己的命令。
此刻,那名騎著高大的戰馬的監工正一邊大聲唾罵著,一邊繼續揮動著手中的鞭子,準備隨時再給冒襄一記難以忘懷的“關懷”。
冒襄立刻低下頭去,一邊努力做出恭順的樣子,一邊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這輛沉重的馬車向前推去。
冒襄自己也覺得非常奇怪,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他只知道,以前的那個頗有些自傲的書生,現在已經完全變了,變得世故了,變得圓滑了,甚至為了活下去,已經有些不擇手段了。他經常會在夢中驚醒,也會經常責罵自己的無恥,但每當他想起遠在萬里之外,守在空空的廂房之中,望眼欲穿的等候自己回去的愛妻董小宛時,他的心中便會立刻堅定信念————一種活下去,並返回家鄉與親人團聚的堅定信念。
與冒襄一同推動馬車的還有五個人,他們也與冒襄一樣,都是“德意志聖教勞工營”的勞工,冒襄只認得其中的一個,其他的人不認識,因為他們是昨天才從奧地利北部的一座集中營被轉移到這裡的。
冒襄認得的這個人是個二十歲的小夥子,冒襄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別人都叫他“大衛”,聽說他原來是奧地利首都維也納的一個珠寶匠,為王室製作珠寶首飾,過著幸福富裕的日子,不過,當德意志“聖教”的大軍攻進維也納後,他就與自己原來的幸福生活永別了,他被一群兇悍的衝鋒隊員送到了集中營,而原因僅僅是因為他的血統————他是一個猶太人。
在他們這六個勞工的共同努力下,馬車終於從泥濘中掙扎了出來,順利的上了鄉間小路,並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