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心裡的離愁別緒又消了下去,她微微鬆了口氣,情不自禁找尋他的手。
兩個人的手在顏青畫漆黑的長髮間糾纏不清:“你答應我的,一定要好好回來。”
榮桀嗯了一聲,低下頭去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
這一夜兩個人沒再說別的,他們相擁在一起,久久無法入睡。
顏青畫沒有哭,像以往每一次送他出徵一樣,無論是當著他的面,還是被揹著他的人,她也從來都不掉一滴眼淚,只有在他凱旋而歸時,她才會喜極而泣,那是喜悅的眼淚。
次日清晨,夫妻二人早早就醒了,榮桀穿好軍裝,同顏青畫一起去小祠堂拜別父母兄妹。
這一次他們要出動一個營計程車兵,也算是最聲勢浩大的一次遠征。
士兵們衣著整齊地等在軍營裡,他們佇列整齊,表情肅穆,哪怕有這麼多人在校場上,也是鴉雀無聲。軍營外面的百姓們不停張望,他們大多是士兵的親屬,卻也沒有人大聲喧譁。
卯時初刻,嘹亮的號子聲響徹雲霄。
榮桀穿著英武的鎧甲,高高騎在馬背上,他一馬當先,率先出了兵營。緊接著是整齊的腳步聲,士兵們跟在他身後魚貫而出。
夾道送行的百姓們有的看到自己的親人,不由高聲呼喚他的名字。
一時間,琅琊府里人聲鼎沸。
顏青畫守在城門上,遠遠望著那英雄一般的隊伍,看它由遠及近,慢慢行至眼前。
南城門徐徐而開,城牆上的守城兵們齊聲向戰士們送行。
“凱旋!凱旋!”他們這樣吶喊著。
榮桀抬起頭,他在人海中尋找到顏青畫,給了她一個微笑,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奔出府城。
顏青畫看著他果決的背影,心裡默默祈禱:願此去凱旋而歸。
雖然老話總說習慣成自然,可無論經多少次這樣的事,顏青畫卻總不能習慣,她相信,也沒人能習慣這樣的送別。
榮桀走後的頭幾天,顏青畫一直無精打采,她甚至都看不進書,滿腦子想的都是榮桀走到了哪裡,隊伍行進至何方。
每每回過神來,一個時辰便又悄然而逝,她又發了一個時辰的呆。
顏青畫默默放下摺子,抬頭望了望外面的天,她心裡煩悶,什麼都不想說,也什麼都不想做。
可老天似乎未曾聽到她的心聲,便是一晃神的功夫,門口就傳來刺耳的敲門聲,似乎是侯先生來了。
因著葉向北不在,顏青畫現在多在外書房辦公,也方便大人們隨時找她談事情。
顏青畫整了整衣襟,這才說道:“先生快請進。”
侯先生推門而入,臉上是恍惚的神色。
他是個從來不大驚小怪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向都是淡定從容的,顏青畫難免有些詫異,忙起身問:“出了何事?”
侯先生把手上捧著的信放到桌上,沉聲道:“夫人,業康來信。”
第87章 盛天
在琅琊府,無論是誰都未曾想過; 有朝一日會收到業康來信。
同當時的雲州不同; 那時雲州急需大將回去穩定軍心; 他們又未成氣候; 雲州派人過來招攬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如今他們也算是一方諸侯,跟業康也無交集; 這封來信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顏青畫抬頭看了一眼侯先生; 見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便伸手接過那封信,小心翼翼拆起來。
侯先生左思右想,也想不到業康這封信的內容。他們同業康井水不犯河水,實在也沒必要互通訊件。
顏青畫利落的拆開信封; 從裡面捏出厚厚的一沓灑金宣,低頭品讀起來。
一時間,書房裡寂靜無聲,侯先生安靜的等在一旁,沉思不語。
彷彿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顏青畫把那信反覆看了兩遍,這才放到桌上,往侯先生面前推了推。
侯先生匆匆掃過第一頁,緊接著便瞪大雙眼; 飛快繼續往下讀; 直到一整封信都讀完; 他才抬起頭來:“夫人; 這可如何是好。”
顏青畫端起茶杯,她淺淺抿了一口,隨即長出口氣。
“這信應當是陸安舟親筆所寫,從他口氣來看,這事暫時是不著急的,只是決不可任由他們發展下去。”
便是如此,侯先生也覺得難辦。
他略皺起眉頭,仔細回憶道:“最近各府的政報我幾乎都有數,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並未有哪一府提及過此事。”
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