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乾澀的喉嚨一湧而下,叫醒了她四肢百骸裡的困頓。
顏青畫雙手拖著水杯,低頭認真瞧著它,彷彿在看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
榮桀準備好淨面的水,進屋喊她:“你先去洗漱,我準備點水帶著,你還要帶什麼?”
不過就是下山幫忙,根本不用那麼麻煩,顏青畫抬頭,難得溫柔道:“不用帶別的,辛苦你了。”
榮桀簡直受寵若驚。
不是說顏青畫對他態度不好,相反,她其實是個非常知書達理的人。
興許是因為家教極好,她待人接物總是客客氣氣,也很顧忌寨子裡大多都是窮苦出身,從來不說那咬文嚼字的話。
她講過家裡都是讀書人,榮桀原先並未那麼清晰感受過,昨日見她安靜坐在那讀書的樣子,一下子就對“教養”兩個字有了深切體會。
因為教養太好,所以她對自己也一直非常好。
然而這種“好”,卻真的只是客氣而已。
可今日顏青畫坐在那衝他笑的樣子,卻隱約有些不同了。
不知道怎麼說,總歸他能知道自己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怎麼吸氣也冷靜不下來。
顏青畫見榮桀站在那傻了一樣,臉憋得通紅,不由歪頭問他:“怎麼,是哪裡不舒服?”
榮桀見她歪著頭,一頭長髮垂在頸邊,露出圓潤細膩的耳垂,不由更是緊張,好半天沒講出話來。
他覺得自己丟人死了,一點都不是勇敢強壯的男子漢!
索性顏青畫自己聰明,她漸漸反應過來,看著他噗得笑出聲來:“還是大當家呢。”
她打趣他一句,見榮桀已經快成個木雕釘在地上,終於收起滿心的戲弄,大發慈悲放過他:“行了,快去準備水。”
榮桀飛快消失了。
顏青畫還是那個姿勢坐在床邊,等他走遠了,才開懷笑起來。
這人真是忒老實了。
兩口子起來的早,把自己收拾乾淨就出了竹屋,路上碰到葉向北,榮桀一瞬就恢復成那個冷靜果決的大當家。
“我只帶一半兄弟下去,剩下的你領著砍些老竹。”
葉向北頷首,拿了本本子跟在他身邊說:“這次春耕的活計都已記錄在冊,我跟老馮一起核對過,你看是不是叫嫂子也稽核一遍?”
顏青畫心裡也是這般想的,只她自己不會主動提罷了,等到葉向北主動講出口,她才道:“我先跟兄弟們一起下山,大小店村我還沒去過,也去認認人,晚上回來我再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