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東西。
著實刺眼。
仇人已經淪落至此,身陷囹圄,鐐銬加身,可宋簡的東西還是沉默溫柔地給維護著她的零星的體面。
宋意然走上前去,一把擰住她垂在肩頭的辮髮。
她身後跟來的人忙上去扶她的身子,“夫人啊……您可千萬仔細啊,您要做什麼,借奴婢們的手,傷了腹中胎兒,我們都擔待不起的。”
紀姜望向她的腹間,厚重的衣衫包裹下,還看不出任何的肚幅。
子嗣對於她和宋簡來說,都是有些傷情的話題。她曾經有過一個宋簡不知道的孩子,在文華殿行跪求情的那三日中流掉了。後來,她再也沒有與宋簡說起過這件事。
如果婚姻當中有一個子嗣,或許,他們的關係會與如今不同。血脈像一張巨大的網,把“是非”,“正義與邪惡”,“殘酷與美好”的意義都攪渾濁了,對於紀姜的皇族是如此,對於宋簡的宋家也是如此。
紀姜覺得心口有些悶悶地發疼。她伸手輕輕握住宋意然捏在她辮髮上的手。
“你要這根髮帶,我把它解下來。”
比起宋簡,更難面對的是宋意然,同樣是女人,紀姜對她是一種純粹的負罪感。
宋意然在旁人的勸說下勉強平復下胸口的起伏,她身子本就不好,情緒陡然被觸動,腰腹上就難受不已,她鬆開手,撐按住自己的腰,雙腿有些顫抖。
帶宋意然進來的獄卒忙藉著這個故出去搬椅子。
外面其他的獄卒都見他出來,忙圍過來道:“這夫人過來是要做什麼啊,這大人的吩咐……”
“你們問個屁,趕緊去前面衙門找大人來啊。我看裡面這情況,像是要出事。”
“已經有人去了,可大人不在前面衙門,今兒是節裡,外面花兒粉兒的亂哄哄的,上哪兒尋大人去。”
“尋不到也得尋,我先進去看著,你們找幾個人回府上找去,若再找不到大人,去宋府上尋,我聽說今日是宋府那主人家的生辰,興許我們大人喝酒去了。”
此時,裡面卻沒有他想象的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紀姜解下了綁辮的髮帶,一頭如烏瀑般的頭髮傾瀉在肩頭。
宋意然扶著下人的手,退坐到獄中搬進來的椅子上,小腹上的墜痛仍沒有消退,她半彎著腰,一手彎折手腕,用手指背抵在側腰上,一手摁在胸口,平息了半晌,方開口道:“我不明白,你原來是大齊唯一的長公主,如今淪為階下囚,尊嚴損盡,你為什麼,還有臉這麼苟活著。”
紀姜低頭迎著她怨毒的目光。“意然……”
“你不配叫我意然!”
她聲音雖不大,卻幾乎能聽到牙齒與牙齒摩擦的聲音。“你還當你是我的嫂子嗎?”
也是啊……
怎麼說呢,過去的那三年,她們之間,還是交好過一場的,在那幾年,臨川長公主,是帝京所有名門閨秀眼中模偶子,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甚至她燻過的香,用過的脂粉,彈過的琴譜,都是她們追逐的物件。宋意然曾經仰慕過她,甚至以她是自己的兄嫂為榮,如今想起當年的自己,卻覺自己蠢笨的嚇人。
大齊朝廷的公主,其心思智慧,其陰謀陽謀,哪裡是她看得明白的。
“你早就應該死了。早就應該死在青州府衙門口的那場雪裡了。”
宋意然的聲音喑啞:“從嘉峪到青州,因為你,我毀了我自己的一生,哥哥損了一雙腿,因為你,我的父親死在文化殿上,兄長和弟弟們死在斷頭臺,你就算萬死也不足以償還一分!事到如今了,你還有臉,喚我一聲意然!”
她幾乎漲紅了臉,全然不顧周身血液奔湧。看得周圍的下人們心驚膽戰。
“你別說了,我知道你要做什麼。”
紀姜的眼眶也泛了潮,當權力的爭奪抽脫成宋家與紀家兩個家族的博弈之後,她悄悄地從宋意然的身旁,走到了她的對立面的。誠然,她比這個女人敏銳聰慧,當她向宋家舉刀的時候,宋意然卻仍然天真地向她捧以香花。
紀姜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刀,在宋意然身上和心上落下傷口有多深。
想著,她仰頭,忍住眼中的淚。
慢慢地走近她,“子嗣得來不易,不要因為我折損,我明白,你要我向宋家認罪,要我以命抵命……”
喉嚨哽咽。
她的話聲頓了頓。“你也好,你兄長也好,你們若要我的性命,我真的無話可說。只是,不要在青州大牢裡殺我,我如今是朝廷的欽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