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溫和,在青黑色的石牆之間,輕輕來往回蕩。
“我吧……少年時候就離開了家,雖然我父親人在帝京的朝廷上舉足輕重,但我並不明白蘇所謂權力,政治,究竟是什麼東西。江湖上的是非黑白是很明晰,不需要分辨的。直到遇到你……”
他說著說著他抬起頭,望著頭頂一雙淡淡的影子。
“身為公主,受過青州府牢前的五十杖,你仍能忍辱而活,宋簡將你逼做奴婢,你卻仍然能以一人之力,救下鄧舜宜的性命。不管世人怎麼看你,不管身在何種處境,你都有你的堅持,所以,我雖不知當年朝廷發生了什麼,但我覺得,你揭發宋簡的時候,也許有你的苦衷。”
除了許皇后,顧有悔是第一個在她面前說起“苦衷”兩個字的人。
紀姜覺得耳朵有些發熱。
他的聲音卻還是沒有停:“在我眼中,你是個很好的女人。”
說著他,他似乎也紅了臉。“對,就是個很好的女人。還有……”
他低垂下頭來,“還有……”
臉上的紅蔓延到耳根子,“還有,你長得也好看。”
他用長得好看代替了“喜歡你。”未經□□的少年人,連表達也是笨拙的。
“所以,糊塗公主,你別犯傻,你根本不欠我顧有悔什麼,琅山所有的人,都要敬你為公主,既然如此,你就當我……當我是你的護衛,我做什麼,都是身為護衛的職責,畢竟,你活著我才能活著。我只求你一件事,就當是為了我,以後,不論有多難,你別為了還宋簡,把自己的命也給他了,他真的,不值得。”
說完著一襲話,顧有悔的背景僵地像一面牆。
然而,她柔軟的脊背卻輕輕地靠了過來。紀姜抱膝,與他背對而坐。
“你是這個世上,是我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唯一一個,給與我純粹溫暖的人。但我此生,無以為報。”
顧有悔不是一個靈透的人,若是換作宋簡,一定能明白,這句“此生無以為報”之中包含著多少女人的玲瓏剔透和決絕。
顧有悔只是覺得背脊隱隱地發燙,周身都洋溢著一陣莫名地麻癢。
多年江湖夜雨,孤枕獨眠的冷清。酒桌上和兄弟們空談女人的那份憨傻,都從回憶裡被拎出來了,拎到她面前,坦然地擺開。
他難為情了,但他真的喜歡她。
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青州半載光陰,隨著雨,靜謐地蟄伏於人們傷情的記憶一隅。但火焰衝燒成蝴蝶的翅膀,人若飛蛾,都有灰燼的本質。
次日,雨濃風淺。
紀姜被帶出府牢,顧有悔在馬下等他,他穿了長山初次見面的那一身青衣,身上揹著一個包袱。楊慶懷走他面前,咳了一聲。
“宋先生沒說什麼,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不過顧少俠,此人是朝廷的要犯,本官,和這些差役的也都是有家有口的,還望顧少俠,一路上,高抬貴手。”
顧有悔笑了一聲,“她不開口,我什麼都不會做。”
楊慶懷悻悻地點著頭,又轉向紀姜道:“臨川姑娘,這一路上,你要受些苦頭了,不過,這都是規矩,本官也是按規辦事,望姑娘體諒本官。”
紀姜屈了屈,“我明白,府牢這幾個月,多謝大人照拂,大人對臨川的恩情,臨川永不敢望。”
她說得懇切,可楊慶懷卻覺得背脊一陣發涼。忙擺手道:“時辰到了,給人犯上枷鎖,上路吧。”
差役們聞言,取來了枷鎖,顧有悔正要說什麼,卻見紀姜搖了搖頭。只好將頭別到了一邊。
差役們正要上前。卻聽到背後一個聲音道:“楊大人,不用給她上枷了。”
顧有悔回過頭。
“宋簡,你不是說你不來送她嗎?”
宋簡沒有理會顧有悔,撐著傘一步一步地走近紀姜。
傘覆於二人頭頂,紀姜抬起頭來望向傘頂,又低頭看向他握著傘柄的手。
“爺,為什麼不用上枷。”
二人離得很近,她還是這樣自然地喚他。
“我說過了,你是女人,皮肉上的傷,我不一定都要你償還。”
第41章 殺戮
“好。”
紀姜在傘下笑了笑。
“不怕我……去了帝京以後, 就此別過嗎?”
宋簡彎腰, 靠近紀姜的臉。“有約在先,你不會跑。”
說完, 他越過紀姜,看向顧又悔,話卻是說給紀姜聽的:“臨川, 梁有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