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瞧瞧孩子。”
七娘走近那孩子,試了試他的鼻息。
“這竟不像是尋常風寒所致啊。”
紀姜也看出來了,揚聲對那僕婦道:“這般病了多久了。你們請的何處的大夫瞧的。”
僕婦道:“我們都是宋府的爺遣來伺候夫人和小少爺的,平時只管照顧,請醫用藥的錢,還是要從府裡走帳的,從前爺在,小少爺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都是東邊府上王太醫,王老爺來看,後來爺下南方去,宋府裡就再也走不處賬來了。夫人就沒有銀錢,只有些貼己,變賣了請城中的郎中來看,誰知道,怎麼看都看不好,都這樣病了小半個月了……”
正說著,黃洞庭領著王太醫過來了。
王太醫見了紀姜,便知是這位公主為了避嫌,假用了宋府的名義請他過來,忙上前施了一禮。紀姜屈膝扶了他一把。
“您起來,性命攸關,否則紀姜也不敢深夜勞您這一趟。”
王太醫連連應聲:“下官省得,這就給病人瞧看。”
說完,提著藥箱跨道榻前,看了一眼孩子的臉色,抬頭道:“旁人都讓得開些,別憋悶了孩子。”
他翻看了一眼孩子眼白兒,又湊近唇齒去嗅了一回味道。不禁有些疑惑。
“怎麼樣了。”
王洞庭搖了搖頭,問那僕婦道:“殿下病前可有腹瀉之症。”
“欸欸,有有有。起初我們只當是開春,時氣不好所至,沒多大當一回事。”
“那便是了。”
說完,他回身對紀姜道:“像是給孩子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堵了他的食道,孩子脾胃薄,這一來進不得食,又伴著炎症,就兇險了。”
七娘道:“這可令人恨的,這都怎麼照顧伺候的。”
那些僕婦壓根人認得紀姜,見王太醫對她恭恭敬敬,只當她是宋府有臉面的姨娘,面面相覷之後,猶豫著在她面前跪下來。“我們都是按著精細的東西喂的。可耐不住爺府上的其他姨娘們來瞧看啊,他們要給口舌上的恩惠給小少爺,我們哪裡攔得住啊……”
話音剛落,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淒厲的聲音,“她們都是要我的命啊……為什麼要害我的幼弟,殿下,殊不知我白白擔了一寵妾的名義,實在卻是半分恩情都不曾受過爺的,我……我……我有苦跟誰說去啊……”
紀姜回過身,見竇懸兒撲跪在門前。頭髮被雨澆得凌亂不堪。
“殿下,您和爺,都是懸兒的恩人,是這孩子的貴人,您發發慈悲,救救他啊……”
正說著,榻上的孩子突然猛烈地嗽起來,身子起伏顫抖得厲害,王太醫忙道:“快快!快去個人摁住他,不能讓那腐物往肺裡嗆。”
眼見著血從鼻腔裡嗆了出來。
眾人都嚇得不敢動。王太醫正備針,見榻前的人手足無措,提聲道“你們愣著幹什……”
話還沒說完,卻見一隻手摁住了孩子稚嫩的手腕。紀姜屈膝半跪在榻前。
“我來壓著他,您施針。”
“殿下……這……”
“別說了……快。”
說來也怪的,當紀姜的手摁上去以後,那孩子竟當真嗽得平和了許多的,身子也鬆弛下來,那雙半睜不睜的眼睛艱難得朝紀姜看去。他眼裡有淚水,眼白上全是血絲,這麼一個孱弱又痛苦目光之下,紀姜的腦子裡竟莫名“嗡”地響了一聲。眼前竄起沖天的火光。那個一年多以來,時常出現在她噩夢之中的場景,又陡然回到了眼前。
除了竇懸兒,王太醫和周圍的人,並沒有注意到紀姜的神色。
王太醫慶幸此時還能穩住孩子的氣息,忙趁這個時候的,把孩子扶了起來,脫開外面的襖子,剪開中衣,尋穴扎針。
“公主,撐好孩子。”
紀姜仍在出神,卻猛然感覺到孩子稚嫩的手悄悄捏緊了她的手指,喉嚨裡帶著撕裂感的呼吸之聲就在她耳邊。就像是經過了火焰的燻烤而變得喑啞。
紀姜垂下頭來,孩子的頭正無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身子雖然冰冷,手卻慢慢地在回暖。王太醫取下針,抬手在孩子背部某處使力一拍。
孩子的身子便向前猛地一傾,頓時,一塊血肉模糊的腐物被咳了出來。
僕婦們連忙用帕子去撿。
“這是……像是一塊木薯根啊。”
王太醫道:“這東西吐出來就好了。今晚孩子還會再發熱,身旁離不得人,我去寫一個方子,你們去撿藥來煮水,一個時辰給孩子喂幾個,吞得下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