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不散之筵席這句話,只是沒有想過這一切馬上就要來了。
這事不能細想,一細想,皇帝的心就隱隱作痛。
“朕帶了太醫來,你安心養病,這個坎說過就過去了。”
福全雙目裡盈滿了淚水,“臣也想……”
皇帝按著他的肩。“既然想,那就好好治病,好好吃藥。”
“皇上。”福全握住皇帝的手,“臣有幾句心裡話想同皇上說,皇上就當臣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皇帝劍眉一擰,輕輕罵了一句:“胡說!”
福全費力地轉過頭,“保泰,帶大阿哥他們都出去吧。”
保泰點點頭,大阿哥目光凝重地瞧了瞧福全,又去看皇帝。皇帝一抬手,大阿哥懂了他的意思跟著保泰出去了。
福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才對皇帝說:“皇上,這句話,臣放在心裡已經十年了,臣知道只有到臣要死的時候才能把這話說出來。”
皇帝沉重地點頭。“你說。”
“皇上,太子不賢!萬不可將祖宗江山大業託付與他!”
福全激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皇帝卻異常的平靜,沒有驚訝也沒有震怒,像是他早就料到了福全會說這句話。守候在屋外的保泰卻是嚇得魂都快飛了。父王這是瘋了嘛!他轉頭看身邊的大阿哥,他雙手抱胸閉著眼一派氣定神閒。
屋子裡皇帝半晌之後才沉著聲說:“朕知道,朕處置了索額圖就必然有後面的打算。只是朕想問二哥,諸皇子中,以你之見誰最賢德?”
福全緩緩吐了口氣:“八阿哥最賢。”
大阿哥忽然睜開眼,一轉身用不可思議地眼光盯著屋門,一旁保泰也驚訝極了。
倒是皇帝反倒坐在屋中不露聲色,但他的聲音卻仍是透了幾分詫異:“你說胤禩?”
福全緩緩點頭:“八阿哥生母低微,他從小由惠妃撫養,聰明靈慧,德才兼備,更重要的是性格溫和寬容大度。”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擰著眉說:“朕知道了。”
皇帝又在裕王府待了一會兒細細交代了太醫要治好裕親王這才回宮。皇帝自然是不會把同裕王的這番談話對蓁蓁透露半句的,不過第二日蓁蓁還是從大阿哥的嘴裡聽說了整件事。
惠妃驚訝得手裡的杯蓋沒拿穩,“哐當”一聲又掉在了杯口上。
“胤禩?”
大阿哥點頭。
惠妃驚得又問了一遍:“為什麼是胤禩。”她一轉頭瞧著身邊咯咯直笑的蓁蓁,更是不明白了,“德妹妹,你笑什麼呀?”
蓁蓁解下帕子擦了擦眼淚。
“我笑呀,裕王還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不是幫著勸皇上早換儲君嘛!”
惠妃說:“勸歸勸,我還真不明白,為什麼裕王好好的會突然提起胤禩來。”
蓁蓁垂下眼眸,掩住一閃而過的寒意,“大概是胤禩討他喜歡吧。算了,裕王說的不重要。”
惠妃領著心事重重的大阿哥離開,蓁蓁正要穿過東次間回裡屋換衣裳,走過書架的時候她無意間瞧見了架子上擺著的玉簫便停了下來。
“主子,怎麼了?”
到底要借他的手問清楚嗎?
蓁蓁想了想說:“你明日出宮一趟,替我辦一件事去。”
……
招涼精舍裡,蓁蓁嗪著笑意飲著當季的荷花露手中拿著鐵獅子衚衕恭王府的回信、
正在此時,屋外忽然響起一個年輕人俏皮的聲音。
“娘,什麼事讓你高興成這樣?”
一扇窗戶“哐啷”一聲從外被推開,一個年輕和尚一躍跳進屋子。
蓁蓁欣喜地起身牽住他的手,“你這孩子,上回南巡以後又多久都沒有音訊了。怎麼腦門上的頭髮又被你剃了?”
胤祚握住蓁蓁手,眼中甚是依戀,“娘,我又要動身去西邊了。”
蓁蓁笑著問:“去西邊,你是要學那三藏法師去西方取經嗎?怎麼總是往西邊跑?”
胤祚調皮地一吐舌頭,“西邊那個國師大喇嘛鬧的厲害,兒子想去一次同他會會,鬥一鬥佛法。我問皇阿瑪要了多倫青廟的住持,藏地那群喇嘛不敢小瞧我。”
蓁蓁笑著在他光溜溜的腦門上拍了一下。
“你啊,出家人怎麼還這般爭強好勝,半點平常心都沒有。還有你什麼時候又肯叫皇阿瑪了?”
胤祚努努嘴說:“他哭得可慘了,那我又不好太氣著他。”
她握緊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