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卿跪在皇帝榻前先對蓁蓁說:“娘娘還是替皇上捂上被褥吧,雖然皇上發汗燥熱,但從症狀上看是夏暑感寒,再熱也不能受風。”
皇帝這時候哪有力氣掙扎,只能看著蓁蓁把兩條被子堆在他身上。劉長卿診脈後又細細問了梁九功皇帝腹瀉嘔吐的症狀,聽到有血膿稠粘後沉吟片刻問:“回稟皇上,您病發於溼熱內侵,塞外又飲水不潔、膳食失調,如今之狀,緩緩而治也可,重藥遏之也可。”
“重藥。”皇帝不待任何人反應就輕吐了這兩字,“去抓藥。”說完他再也沒力氣吐出下一個字。
蓁蓁握著他的手,劉長卿瞥了她一眼似乎是詢問,蓁蓁俯身想勸勸皇帝。這治痢疾的重藥都是虎狼之藥,若如梁九功所說已經有血膿之狀,就怕重藥下去好在一時傷在根本。
可蓁蓁想張口,皇帝的眼皮子一掀用凌厲的眼神堵住了她所有話,她一嘆氣朝劉長卿說:“去抓藥吧。”
一個時辰後兩劑合煎的苦藥就端在了皇帝面前,蓁蓁扶著皇帝坐正,剛剛端起藥碗想要吹一吹就被皇帝搶過悶頭喝得精光。蓁蓁看著那隻空了藥碗怔神,梁九功則端了水給皇帝漱口,沒想皇帝卻拒了。
蓁蓁接過端到他嘴邊,“這藥太苦,喝一點吧。”
皇帝搖頭接著躺下閉目,“朕歇一會兒,得快點好才行。”
可就如劉長卿和蓁蓁所預料的,重藥傷身,藥性上來后皇帝渾身發熱、汗如雨下,同時腹絞如割,疼到滿頭青筋以至於一夜沒睡。等到天亮,病痛中的皇帝無法再嚥下一水一米的時,他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皇帝掙扎著坐起來命五格、馬武去傳喚內大臣,半個時辰後就有人帶著皇帝親筆千里加急送往二道河傳召皇太子。
親筆信送出後,皇帝靠在枕榻上忍著疼叫蓁蓁:“要是今次有萬一……”
劉長卿的又一碗苦藥剛剛送到,蓁蓁根本不聽皇帝接下來的話,端著藥碗扶起皇帝頭往他嘴裡灌,“胤禛得個痢疾沒三天都大好了,當皇父的還沒有兒子爭氣。”
她灌得急,皇帝嗆了好幾口,他咳著笑說:“你怎麼一點沒規矩啊,這麼兇巴巴地對朕,也只有你了。”
蓁蓁一摔碗,虎著臉吼道:“這不是萬歲爺慣的!”
皇帝筋疲力盡,迷迷瞪瞪地笑了笑。蓁蓁伏在他身上,握著他手,似是哀求又是逼迫:“還不快點好起來!不好起來再沒人慣著我了……”
……
一天一夜的掙扎後,皇帝終於從重病中漸漸轉好,再次清晨之時開始能夠用下小碗的稀粥。按照劉長卿的囑咐,所有的用水用膳必須燒開煮爛,藥也卡著時辰沒有斷過。
皇帝雖然有所緩解,可聞風的內大臣和侍衛已經在帳外跪了一地,徹夜懇求皇帝迴鑾養病,畢竟噶爾丹還有三路大軍在前頭扛著,打不贏也不至於輸,可皇帝要是掛在前線,那真要天下大亂了。
幸好燒退以後的皇帝也冷靜下來,斟酌再三後將中軍兵馬揀擇精銳分派前線,同時終於向左路恭王所部發令命其往裕王部合攏,而御駕則以每日二三十里的速度緩慢南歸。
蓁蓁已經因為多日不眠不休昏睡了過去,她是真累極了,本來只想眯一下,結果兩片眼皮子一粘就睡過去了。皇帝瞧見她趴在那兒口水都淌了下來滴在了他身下的羊皮褥子,他體熱既退又睡了一夜好覺身上重新又有了力氣,輕輕將她挪到了床榻裡頭。
蓁蓁出京到現在數日,男裝也沒有更替,侍衛的青袍配著長辮頗有英姿颯爽的氣息。皇帝本來煩躁的心看著她的睡顏倒平和了片刻,他輕輕用指腹擦掉嘴角的水漬,正在此時梁九功來報。
“萬歲爺,太子帶著三阿哥到了。”
皇帝一喜,連忙讓迎進帳中。可惜,這一面成了皇帝和太子一切不快的開始。
第191章
皇帝用了早膳後人精神了不少; 聽聞太子已到他還找了件外袍披上,又下了榻想坐到書案後的交椅上。此時旭日東昇,草原空氣清新; 微風透過帳簾輕輕吹入; 皇帝不過挪了這麼幾下背上就微微出了汗; 翟琳見狀在旁勸說:“皇上龍體才愈還是要當心別又吹風受涼了。”
“無事無事。”到底是大病初癒; 皇帝劫後餘生終於從多天的沉重焦慮中緩了過來; 翟琳勸他他也不在意,在等太子之時還隨手撿了兩本摺子翻看。
皇帝發給太子的信裡其實還是沒有說出實情,他只是交代太子務必儘快從二道河至中軍大營; 且要求留守陪伴太子的兩黃旗士兵貼身護衛; 再帶上三阿哥只求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