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仔細回想是有段日子沒見到趙總管了。惠嬪看她臉色便知她在想什麼。
“皇后崩逝那天兵荒馬亂,這些日子緩過勁來,我便想細細問問姐姐去世那天的情形,在我們趕到坤寧宮前,姐姐可還有留下什麼話交代的,如此想著我便派人去把趙福叫來問,他當時說無甚異樣,皇后是突然嘔血,病勢急轉不行,在我們趕到之前並沒留下別的什麼話。過了幾天我又想問他坤寧宮舊人怎麼安排,再去找他時,敬事房那邊告訴我趙福出宮辦喪的時候染了天花,送出去了。”
蓁蓁乍然問:“死了?”
惠嬪搖頭冷笑:“一把年紀的人得天花,不死也得死啊。”
電光火石間,蓁蓁被哀傷矇蔽的內心突然明白了什麼,她臉色煞白,攥緊的手不住發顫。
“坤寧宮的舊人,除了你去鞏華城外,其餘人等明日皇后梓棺去了鞏華城也都要出宮去了。如今我想聽你說,你還想去鞏華城嗎?”
蓁蓁閉上眼睛,打嗓子眼裡痛苦地喊出一聲:“不!”
惠嬪眼裡一時淚光連連。好姐姐,你養大的這個孩子總算沒有辜負你。
惠嬪解下素帕擦了擦眼淚。“我有一事要問你,皇后姐姐崩逝前一日,為什麼會安排你突然在翊坤宮侍寢。”
那幾乎是一段蓁蓁繞不開卻總是糾纏著她的記憶,她閉了閉眼,便大略把事講與惠嬪聽,惠嬪聽聞後驟然失色:“如此下作,絕不是綺佳!”
這些天,蓁蓁都沉浸在哀傷和質疑中,只有她相信不是皇后所為,惠嬪這句話如同她的救命稻草。她還未感謝惠嬪,惠嬪幾乎失態地怒罵:“這是什麼東西,反了他們,敢用這樣的手段糟汙皇后的名聲!”
“我不信,他們就是殺了我我也不信。蓁蓁,你信我,綺佳!”惠嬪一手拽著蓁蓁,一手指著綺佳的梓宮,“我與綺佳自幼相識,她不是,絕不是!”
惠嬪的怒氣讓她的臉漲得通紅,她未入宮時就認識綺佳,入宮十餘年時光,她看遍人心,唯有綺佳她是真心相信之人,像保清被送宮外這樣的危急關頭,她也只敢信綺佳、求綺佳。綺佳是如何高潔之人,即使忍心將蓁蓁送給皇帝,也絕不會用如此不明不白的手段。
“奴才比您更不信。”蓁蓁忍著心中的劇痛問,“惠主子,皇后娘娘真得是遭了人毒手嗎,皇上……皇上可知道?”
惠嬪說:“若非因為我偶爾找了趙福來問話,我也根本不會起這疑心。只怕如今這後宮之中,也只有我心中是這樣懷疑。姐姐病逝前的醫案太醫院都恭送皇上看過了,並無任何不妥之處,幾位太醫又口徑一致,不可能有串供的機會。更要緊的是,姐姐彌留之際當著皇上的面親口留下的遺言裡卻什麼都沒有說。我根本沒有證據,你想想,萬一此事有索家的手在裡頭,事關太子,如此空口無憑地去找皇上,豈不是會激起一陣驚濤駭浪般的風波。”
蓁蓁閉了閉眼。“是誰,您覺得會是誰?”
惠嬪深吸一口氣,報了一連串:“索家、佟家、咱們娘娘的生母太福晉。”惠嬪自嘲一笑,“當然還有我。”
蓁蓁被惠嬪的直白所驚,惠嬪聳聳肩,無奈說:“索家要保太子,自然希望赫舍里氏坐鎮中宮,否則為何送禧嬪進宮。貴妃是否親涉其中我不知道,畢竟她進宮這些年都安安分分的,同姐姐又一貫交好,但佟家出了孝康皇后,當然希望再出一位皇后。而我,我是大阿哥生母,而我背後是整個葉赫那拉氏。”
蓁蓁急問:“那太福晉呢?她可是主子娘娘的生母。”
“太福晉催促綺佳儘快用你借腹生子多時,這老太太沒什麼德,那夜你的事上用這種齷齪手段她做起來得心應手。何況看那日三格格的架勢,怕是過幾年也要進宮來了。”
蓁蓁回想了下太福晉的樣子,點了點頭。“但太福晉不會傷害主子的性命的……”
惠嬪說:”我知道,所以我說一切都只是我的揣測,也許趙福真的只是感染了天花,我當然也希望姐姐的崩逝真的只是一場意外一場不幸,可若不是,若不是如此,誰又來替姐姐找出真相?”
蓁蓁咬了咬唇:”惠主子,求您教奴才,我該怎麼做?“
惠嬪緊緊握住她的手說:”就像綺佳說的,好好活下去,只有先活下去,先讓你自己能在這宮裡活下去,你才有等到真相的那天。若綺佳真是被人所害,害她的人必是心機極度深沉手腕極度高明又極擅偽裝之人,才能把此事做的這樣滴水不漏。那人若看見你過得好,勢必會心裡一日日的不安,怕有一天你把真相尋出來。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