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借勢來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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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權,下有戰國之事,覽其得失,古今略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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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唸完,蓁蓁的心裡卻被點亮一盞明燈:天元是棋盤裡的正中,雖然大家都不愛在下棋之初去搶奪它,可他就是棋盤上的天下之中,核心腹地。而天元也是眾星拱衛的紫宮,天上最尊貴的星辰。這樣尊貴的地位,有誰忍心搶劫入殺呢?
這便是太子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所以即使皇帝知道索家的不堪,知道明珠在河工案中沒有做錯,也依然決定要為太子鋪路。
她默默放下箋紙,斟酌了半晌,決定無視她心中所想,反而展顏一笑,隨至軟榻邊軟語推搡了兩下皇帝:“這是誰寫的好文章,皇上藏得好呢,臣妾都沒讀過這文章。”
皇帝這才睜開眼,他大手撫了下蓁蓁的臉龐,溫柔道:“是班固的弈旨,朕小時候學棋的時候不講道理,老師給朕抄了此文,讓朕修身養性用。”
“這棋也是那位師傅和皇上下的?”
皇帝頷首,蓁蓁不敢再問下去,皇帝的老師還能給留有文章拜讀的,不是內院大學士就是翰林尚書。而今日皇帝一反常態地提前叫來太子接駕,又請杜立德來與太子說話,這位師傅大概就是杜立德了。
皇帝隨口唸到:“三分有二,恝而不誅,周文之德。”他笑笑,牽過蓁蓁剛才執棋的右手在唇邊輕啄,“卿卿好狠的心,竟然痛下殺手。”
“您還是不講道理,臣妾就是下棋,下棋不論勝負,難道還要學謙謙君子,孔融讓梨嗎?再說臣妾從來不是君子,臣妾就是女子,女子下棋,更不論什麼周公文王之德了。”
皇帝聽她較真一語不由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有理有理,小女子下棋必得錙銖必較才好。”
蓁蓁被他嘲弄,氣得甩手就要走,嘴裡氣哄哄地嚷嚷:“破了局不賞我也就罷了,還嘲諷我,真是氣人。”
皇帝不待她走遠就把她拽回來,於榻上從背後攬住她,嬉嬉笑笑地仰頭瞧她:“你說得對,賞,那套墨玉白玉棋子,讓你帶回去好不好?”
蓁蓁一看那盤覆盤用的墨玉白玉可不是上好的東西嗎?她滿意點頭,又回首嫣然一笑,道:“皇上,就一盤棋罷了。”
皇帝瞧著她的長眉入鬢、皓齒明眸,瞭然點頭:“朕知道,只是永言惟舊,不敢忘懷而已。別人不懂也就罷了,只請卿卿能體悟朕心,解朕憂懷。”
能悟嗎?蓁蓁想她應該是懂了的,不過她不想從。因為天上可以有永恆不變的至尊的北辰星,而地下沒有萬萬年永恆不變的王政之局,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蓁蓁想,也不止她想,無德之人,又哪裡配得上北辰星的尊貴?
原定回京的日子恰是皇帝的萬壽,原想趕回京師,蓁蓁的生辰能見到幾個孩子,也能儘快和惠妃匯合合謀,她等了太久想要一舉拿下佟佳氏這個宿敵。
然而即將這一切喜悅和等待都在回京前被安王嶽樂的死訊完全沖淡。訊息傳來的時候皇帝吶吶不語良久,最終只說了一句:“可惜了……”
嶽樂是死在軍前的,準噶爾和喀爾喀刀兵相見,喀爾喀三大汗之一土謝圖汗察琿多爾濟在格魯派活佛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率土謝圖汗部內附清廷,皇帝借勢派兵前往喀爾喀地方震懾準噶爾。可環顧軍中,他竟然一時挑不出足夠震懾的悍將,圖海早已去世,康王傑書正纏綿病榻,簡王雅布尚且年幼未曾上過戰場,一如當年三藩的困境,滿清已經沒有入關時諸王皆為悍將的盛況了。
這一情形即是皇帝想看見的——這樣凋敝的諸王才能有一個安靜弱勢的議政王大臣會議,也是他不想見的——他缺少有足夠底氣能代替自己在軍前震懾的將才。
兩難之下,有個最麻煩的問題連久居深宮的蓁蓁都發現了:噶爾丹大敵當前,大清還能有誰能夠足以震懾蒙古?
第184章
現下大清還能有誰能夠足以震懾蒙古?隨著嶽樂的去世; 皇帝想,只有他了。
車馬緩緩駛入崇文門; 兩邊是一路隨駕的大阿哥; 和來接駕的皇太子; 皇帝心想; 自己還好春秋鼎盛,有足夠的時間培養皇子代替這些彪悍的王爺成為朝廷的肱股之臣。
皇帝的淚是真心的; 嶽樂是最後一個經歷過入關,打過四川打過蒙古; 又平過三藩的愛新覺羅氏; 他的死宣告著順治朝那些彪悍兇猛、不可一世的八旗旗主王爺正式成為故紙堆裡的歷史,也宣告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