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主子留心腳下。”
蓁蓁一震,她轉過頭,李煦畢恭畢敬地站在轎子旁。
“你……”
李煦壓低了涼帽彎下腰打了個千。“奴才給德主子請安。”
蓁蓁猶驚訝不已,皇帝和皇太后攙著太皇太后過來了,蓁蓁匆匆瞥了李煦一眼就迎了上去想要替皇帝扶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橫了她一眼,跺了跺手裡的柺杖。“有身子的人還不一邊待著去,這滿園子的人了哪就差你一個?”
蓁蓁笑著說:“是,從來太皇太后就是最疼臣妾的。”
皇帝笑著把李煦招來身邊,指著他對太皇太后說:“朕派他去江南這幾年是讓他去好好當一方父母官的,他到懂得忙裡偷閒,把這江南的園子逛了個七七八八。朕一說要修暢春園他立馬就自告奮勇地說要回來,這園子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他弄起來的。今兒朕就讓他來做個嚮導陪著祖母逛園子,祖母要是喜歡,朕就賞他,要不喜歡,朕就撤了他這個暢春園總管的職,還要罰他的俸祿。”
李煦替了皇帝扶住太皇太后,他苦著臉說:“老祖宗,您可得發發善心,您這 一句話可就是定了奴才的生死了。您要說不好皇上撤了奴才的職,奴才的娘知道了非得拿柺杖錘奴才的頭不可。”
太皇太后笑著說:“我可是幫裡不幫親,要好自然就好,不好你就老老實實回家跪著讓你娘在你頭上錘幾個包。”
李煦伺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上步攆,這邊蓁蓁問皇帝:“怎麼就臣妾,納蘭姐姐她們呢?”
皇帝道:“這地方大得很,她們都能騎馬,朕讓大阿哥陪著她們直接去馬場了。咱們一會兒總能在哪處遇著她們。”
秋華扶蓁蓁上了步攆,皇帝和李煦騎馬,一行人就從這小東門處出發了。經過清溪書屋不遠前面就是一片水系了,沿湖兩岸栽了一整排的柳樹,清風徐引,窈窕若少女的柳枝迎風起舞煞是好看。
“老祖宗,那是後湖,是這園子裡最大的一處水面,咱們一會兒在前面那處船塢坐船。”
太皇太后驚呀地問:“這不是在園子裡麼,還要坐船哪?”
李煦笑答:“是呢,這後湖大得很,坐船上從湖心走才能把兩岸的景色都瞧遍了。”
這李煦說的一點沒錯,舟行到湖心兩岸景色盡收眼底,後湖北岸有一處臨水而建的樓臺,上懸皇帝親筆所題“觀瀾榭”三字,向湖心凸出的圍欄下下栽種了一大片的荷花,此時正是荷花盛開時,綺合秀差,美不盛收。“觀瀾榭”南面對岸亦有一高臺名曰“蕊珠院”。
橫渡了整個後湖後船在西岸靠岸,前方有一片亭臺樓閣,蓁蓁抬頭一看,宮門前懸的匾額上是皇帝的字跡,御筆題曰“集鳳軒”。蓁蓁歪頭瞧了皇帝一眼沒忍住笑了出來。皇帝不明所以地問她:“怎麼了,這名字哪裡不好麼?”皇帝這一臉莫名的表情不知怎麼蓁蓁看了笑得更厲害了,笑得太皇太后也回過頭來瞧他們,說:“這丫頭,瘋樂什麼呢?”
蓁蓁擦了擦眼淚悄悄對皇帝說:“皇上是怕政務繁忙心有餘力不足怕不能雨露均佔,所以才要引鳳來助麼?”
皇帝氣得牙癢癢,又顧慮著在太皇太后跟前不能收拾蓁蓁,只能瞪了她一眼,意思是:回頭再讓你看看朕是不是心有餘力不足。
蓁蓁才不理他,兀自笑得肚子疼。
集鳳軒裡草木蔥蘢,就是奇怪的一朵花不見,同之前四處繁華盛開的景象全然不同。太皇太后指著那一片綠叢問:“這裡怎麼不種花?看著怪單調的。”
李煦說:“這裡種的全是牡丹,別名‘牡丹園’,如今已經過了花季了所以看不著了。若是再早上兩個月來就能趕上牡丹開放的盛景了。”
太皇太后畢竟身體還虛,雖然都是坐著步攆讓人抬著走,逛到這會兒臉上還是浮現了些疲色,皇帝便說在集鳳軒裡用午膳,也能讓太皇太后歇個午覺。集鳳軒前有連房九楹,再往北過了穿堂就是正殿。皇帝同李煦在正殿商量下午的行程,蓁蓁同皇太后便侍奉太皇太后在後殿休息。蘇麻喇姑點了香,太皇太后靠在炕上對蓁蓁說:“孩子,過來我身邊。”
蓁蓁捱到太皇太后身邊,老太太伸出手輕輕放在蓁蓁的肚子上。她如今不過兩個月的身孕,肚子尚平還看不出什麼來。太皇太后閉上眼睛,香菸繚繞,一片靜謐中只有她低沉的聲音在輕輕地誦唸經文:“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