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氣地爭辯著,蓁蓁伸手彈了下他的腦殼。
“出了這東華門你再亂說話,額娘真要把你嘴用布堵起來了。”
六阿哥揉了揉被自己額娘彈紅的小腦門細聲抱怨著:“額娘,真兇。”
蓁蓁見他不服氣不聽話還要訓他,卻聽得外邊想起一陣陣嘈雜之聲。
“翟琳,你這是搬什麼呢?大箱子小箱子一車車的,搬家呢?”
話說得極沒規矩,蓁蓁正疑惑誰敢如此放肆,就聽到翟琳疊聲問候:“擾著恭王爺了,王爺稍安,這都是皇上出行必備的,皇上已經說了這回是考察河工,讓奴才們減了又減,比起上回北巡……”
“嘁。”翟琳還未及說完,恭王這諷刺之聲就響得蓁蓁隔著簾子都覺得刺耳,只聽這位京中知名的風流王爺大聲嚷嚷著,“咱們去的是南邊,又不是什麼邊塞苦寒之地,內務府帶點銀子去買不就行了,應有盡有。”
秋華和蓁蓁交換了個神色,皆是無奈,南巡的事定下之時皇帝本說要裕王恭王共同在京值守,為的一個是太子年幼,皇帝不在京,京中不能沒有位份尊貴又體貼聖上的親王鎮守,另一個是太皇太后年事已高需要有親近之人隨時照看。前一樁安王、康王幾位還能搭手,後一項除了裕王恭王外便再無人可勝任。
裕王是一貫地既明事理識大體體貼聖意,又恭順謙和孝敬兩宮,只是這恭王一聽出巡往南邊去卻和他半點不沾就急壞了,立馬上乾清宮痴纏了半日,奈何皇帝油鹽不進,說什麼都不想帶這倒黴弟弟礙眼。見皇帝把道堵得嚴嚴實實,恭王轉身又去了慈寧宮撒痴撒嬌。
恭王天性爛漫、心地率直,雖說經常有些不著調,可論哄老祖母高興,討老祖母歡心,一本正經的皇帝和裕王從小便是拍馬也趕不上。更何況太皇太后也從來沒存要讓他治國□□的心,尤其是隆僖沒了以後,對恭王這僅剩的小孫子,太皇太后都是怎麼慣怎麼來。
據說那日恭王入了慈寧宮給老太太白話了一下午的傳奇演義,知道老太太從來不喜歡什麼列女傳,只愛聽像紅佛女、花木蘭這樣的巾幗故事,恭王便把前朝秦淮八豔的故事添油加醋給老太太當閒話聽。吃準老太太最愛剛烈女子,恭王將嫁給貳臣錢謙益的柳如是說得是既聰慧靈敏又高潔慷慨,左右連著蘇麻喇姑聽見恭王噴著唾沫星子說柳如是要為前明殉國都緊張不已,只有老太太聽得拉著孫子長嘆說這女子可歌可泣,雖不心向我大清卻令人敬佩,其夫這種懦夫除了一身酸腐一屋銅臭哪配得上這樣的有氣節的人,要前明各個都是這般靈魂,怕是大清入關易守關難啊。
恭王一聽老太太這般感慨,差點沒落下淚來,順勢就向祖母哀求讓他去江南開開眼界。太皇太后不解說這前明舊人怕早就入了黃土,去了也怕是撲空,誰知恭王早有準備,言八豔裡有個寇白門至今還在秦淮河畔開張。太皇太后雖然故事聽得高興,可聽見恭王要入煙花柳巷嚇得連連擺頭,恭王說自個兒只是仰慕俠女,再說前朝老妓早就是花甲之年,除了說說故事唱個曲兒還能幹什麼。又誇自己的老祖母歷經四朝,多少次臨危不亂,也是俠女,他只是想瞧瞧世上是否真有除了自個兒老祖母外還有一身俠氣的女子。
太皇太后被恭王磨得沒辦法終究是點了頭允了他一腔熱血,只是要他發誓不能越軌,另拉著他讓他回京再給自個兒說故事解悶,最好還能多帶點新奇玩意兒。在太皇太后眼裡,皇帝雖孝順有加,敬獻上貢名貴之物堆積如山,可細巧新奇還是得恭王來挑。
此事是蘇麻喇姑奉慈寧宮懿旨直接傳話於內務府,皇帝作為那個最後知道的人被氣得七竅冒煙,磋磨了顧問行又去內務府傳旨不許給恭王準備行囊,所有事宜都讓王府自己打點。可惜得了出宮懿旨的恭王才不在乎這點子事兒,反倒是還沒踏出東華門先嫌棄□□帝行囊累贅了。
翟琳正哈著腰琢磨著怎麼趕緊把恭王爺這尊佛爺打發了,就聽見容若侍衛的請安聲在後頭響起,心中就給容若侍衛豎了個大拇指。納蘭容若給翟琳使了個眼色,翟琳識趣地退到一邊又拉扯了幾個小太監趕緊把馬車拴上繩子。
納蘭容若在馬上向恭王爺一拱手問道:“王爺這回備了多少銀子。”
恭王和容若也頗有交情,恭王自認京中風流是第一,不過詩詞歌賦麼,他卻打心底地服氣容若這小子。就為這個,碰到別的侍衛來請安行禮恭王這懶散人連眼皮子也不願意抬一下,而容若行禮他是很願意多說上幾句看,甚至多打趣幾句。
“不夠還不是有你嗎?知道你要去,我也就沒去抄福晉們的陪嫁底子了。”
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