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吃完了就早點散了吧。”
睜眼說瞎話啊,萬歲爺!蓁蓁明明看見皇貴妃面前的餑餑桌滿滿當當一點沒少,倒是她的臉少了很多平靜。
眾人紛紛起身與皇帝告辭,三三兩兩散了的時候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萬歲爺真是心疼德妃啊。”又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人嬌貴唄,這福氣還沒折夠。”
蓁蓁心裡咯噔了一下,回頭想看誰在議論,卻一時間找不到來人。她面色發青扶著秋華,秋華也聽見了她在蓁蓁耳邊說:“咱們先回去,這裡不能發作。”
蓁蓁捂著肚子趕緊離開,一進永和宮哐當一下摔碎了桌上等著給她漱口用的痰盂。秋華湊上來唸著“碎碎平安“讓人收拾了碎片,又在她身邊悄聲說:“招了怨了呢。”
“我知道。”蓁蓁撫著肚子眼神一黯,“如今這光景太像綿兒出生的時候。”
綿兒是她第一個女兒,小產夭折說到底是因為彼時蓁蓁受寵遭人嫉恨,有人故意在她面前搬弄是非造謠說他要把胤祚過繼給純王,蓁蓁受驚才流產。
而如今比那時的情況還要糟。
皇帝那年以後聽了太皇太后的勸一直做到了雨露均霑,蓁蓁雖然受寵也只是比別人侍寢的日子更多一些。然而自打胤祚故去後皇帝雖然嘴上沒說,但再也沒有找過別的嬪妃侍寢。
剛開始的時候後宮的嬪妃們也都不覺得奇怪,皇帝素來疼愛六阿哥,六阿哥這一死皇帝傷心,德妃也傷心,皇帝陪在德妃身邊安慰德妃,她們雖然不高興,可這也是人之常情。但如今日子長了她們就覺得不對勁了,德妃現在又有了身孕原本是她們的好機會,可皇帝偏偏對她們就是看不見,自打回宮后皇帝不是一個人在乾清宮讀書批摺子過夜,就是去永和宮陪著已經顯懷的德妃,已經全然忘記了他還有其他的女人可以陪他過漫漫長夜,寧願守著一個不能侍寢的大肚婆。眾人畏懼先前的事沒人敢挑明瞭,但私下裡已經是怨聲載道了。她們知道太皇太后大病初癒不敢叨擾,於是皇太后的寧壽宮就成了重災區,這些日子嬪妃們去寧壽宮喝茶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
因哈日伊罕的緣故,蓁蓁自然是早就對這一切都瞭如指掌。可她很不想出這個頭,去和皇帝捅破這件事,一是她懷著孕不想招惹皇帝不快給自己添堵,二是她也並不樂意見皇帝留戀它處。
蓁蓁一手揉了揉額頭,另一手一直沒離開自己的肚子,她看看秋華,秋華看看她,兩人相對無言。
直到蓁蓁說:“去看看皇上來了沒有吧。”
秋華點頭應著去了,她與蓁蓁相守多年,彼此瞭解,她看蓁蓁如此就知道她已有打算。秋華出了宮門舉著燈籠張望,果然沒等多久就見顧問行提溜著燈籠陪皇帝悄悄而來。
顧問行熟門熟路看著皇帝進了內屋,秋華拉了顧問行在外間坐,還塞了個暖手爐給他:“顧公公每年這個時候辛苦了,我啟了娘娘的桂花釀和荷花露,咱們喝了暖暖?”
顧問行啊喲了一聲,“你拿了德主子的好酒不怕她生氣啊?”顧問行是知道永和宮這位主的,虧什麼不能虧嘴,佳釀都是隔年就藏好數著開,自家萬歲爺也只有眼饞等著蹭一口的份。
“她不是有孕不能喝嗎沒事,等她發現至少半年後了,那時候新一批都做好了。”
顧問行笑了,這永和宮兩位主僕關係不一般,她說什麼便是什麼吧,於是和秋華一起坐在外間守著喝酒。
屋內皇帝也是熟門熟路脫靴上炕,蓁蓁伴著他在暖閣裡烤手問:“顧問行都是敬事房大總管了您每年除夕還提溜他出門,像話不?”
“過年沒他不習慣。”皇帝的大手烤的通紅伸出來吃了下蓁蓁的豆腐說,“沒你也不習慣。”
“起開!”蓁蓁躲閃到一邊眼睛一轉說,“能比嗎?他少說陪了您三十年,我幾年?十年都沒滿。”
皇帝拿腳輕踢了下她手肘,“這話醋味大,顧問行可是太監,你難不成還吃他的醋?”
“行啊!”蓁蓁竟然抓住皇帝的腳隔著襪子就撓他癢癢,“那我吃點女人的,皇貴妃是您好表妹,她可有三十年了吧?”
皇帝本來喜笑顏開的臉突然僵了一下,然後才訕訕說:“沒有。”
“您倒記得清楚啊!”蓁蓁一把把皇帝的腳摔開,氣呼呼地瞧著他。皇帝皺了皺眉頭說,“提她幹嘛。”
顧問行在屋外突然聽見傳出來的“皇貴妃”、“三十年”的字眼唬了一大跳,他本來耷拉的眉毛皺成一團,小聲唸叨著:“她有什麼好提的……”
“顧公公?”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