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瞥了他一眼; “誰怕了?”目光落在朱墨腰間掛著的香包上; 伸手掂起; “你怎麼還留著這個?”
這個香包是楚瑜親手做的,比之繡孃的手藝頗顯粗糙; 裡頭還擱著一枚泛黃了的平安符; 是朱墨遠去西南剿匪之前,楚瑜親自去廟裡為他求的。
沒想到朱墨竟然還留著; 楚瑜不由得感慨萬千。
“這是阿瑜親手為我做的,我當然得時時帶在身邊,永誌不忘。”朱墨說道。
這人但凡正經起來,話裡的情意都濃得化不開,比蜜糖還叫人發膩。楚瑜臉紅了,“針腳這樣粗糙,你怎麼還有臉拿來炫耀?”
“是麼?”朱墨果真拿起來細細端詳著,“大男人哪知道什麼粗糙不粗糙的,他們都覺得很好看,還挺羨慕我呢。”
原來他還真的拿去給別人鑑賞,楚瑜越發臊得沒處躲,劈手將他手裡的香包奪過來,“這一舊的不好,改日我給你重新繡一個。”
反正她的針線活進步了不少,做出來的東西也越來越似模似樣了。早知如此,她在家中就該多和楚珊學些女紅才是。
朱墨笑眯眯的嗯了聲。
為了緩解尷尬,楚瑜強撐著道:“看來真是這枚平安符發揮了作用,否則你怎能在牢獄裡還平安無恙?”
她端詳著朱墨身上,衣衫是新換的,看不出髒汙痕跡,臉面亦是容光煥發,說是“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也不為過。
朱墨在天牢裡沒吃多少苦,恐怕不只是因為身份的緣故,還有皇帝額外關照的因素,否則怎不將他與那些滿身臭汗的囚犯關押在一起?
想到在御湖邊與景清帝的談話,楚瑜忍不住道:“皇帝陛下似乎很關心你,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去死。”
“為何這麼說?”朱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楚瑜將日前偶遇景清帝之事一字不漏的說出來,因道:“陛下若真對你不報信任,為何有耐心聽我說話?我畢竟是你夫人,恨烏及屋,可見陛下打心眼裡沒懷疑你吞沒了軍餉,只是礙於局勢,才不得不將你發配天牢罷了。”
她自言自語的道:“不過為何會如此呢?按說安王乃鬱貴妃所出,又是陛下素日最愛重的,陛下應該更信任他才對,結果反倒這般輕易地放你出來,卻叫安王殿下的臉面往何處擱?還是他根本就不顧及安王的顏面?”
楚瑜噼裡啪啦的提出一大堆問題,便靜待著朱墨予她解答。誰知朱墨臉色微變之後,又極快的恢復平靜,短暫到幾乎令楚瑜以為那是她的錯覺。
只聽朱墨淡淡說道:“大約也只是我福大命大罷了。”
他緊緊地抿著唇線,下頜顯出薄薄的鋒稜,彷彿變成了一塊不能說話的石頭。
他不想說的時候,沒人能撬開他的嘴。楚瑜雖然隱約覺得其中有秘密,但朱墨既然一意瞞著她,她只得暫且將疑問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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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之後,景清帝犯了時疾,不得不臥床休息暫緩,百官們都瞧出來,皇帝陛下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蕭氏一脈的男子大抵不是長壽之徵,而景清帝由於早些年鞍馬勞頓,早就落下了不少傷損,每逢夏冬之際便是太醫院忙碌不堪的時候,今次更見嚴重了些,太醫們日日施針,也只能保得皇帝生機不衰,精神與氣力卻是一日日的低落下去,連下床都困難了。
朝政之事不可無人主使,景清帝因命太子與安王二者協同料理,此外,也對一應近臣給予了妥善的安置,譬如朱墨,則被授予了神機營提督一職,掌管火…藥槍械等物,護衛京城的安全。
眾人對他此次得到的提拔並不驚訝,軍餉一案早已水落石出,原是在行經川北途中,被一夥馬幫私下劫去,不想錯冤了好人。如今案情既已平反,朱墨的清白得到證實,在京中的威望亦日益隆重——世人的心裡總是如此奇怪,一個人若從無行差踏錯,旁人便會疑心其另有偽裝,相反,若是在冤假錯案之後又真相大白,眾人反倒會因愧疚心理作祟生出幾分敬仰。
楚瑜取笑他道:“陛下這是在為你造勢呢!”
朱墨抿唇不語。
但凡涉及到皇帝的問題,他總是格外的沉默與難以接近,楚瑜只好儘量避開雷區,“你覺得那批軍餉真是被馬幫劫走的麼?”
朱墨淡淡道:“是不是又如何,反正現在已有了交代。”
倒也是,即便此事真是二皇子背地所為,可景清帝的身子這樣壞,當然不能在這時候動他:太子平庸,勉強可算的守成之君,而安王雖然聰慧,心思卻又偏邪佞了些,聰慧過頭了,恐怕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