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理她?
楚瑜並沒覺得自己哪裡有錯,要是有,也只是錯在太過沖動。她這樣給予自己心理上的安慰,那股負疚感卻遲遲揮之不去。
到了飯點,楚瑜躊躇該不該叫他用膳,一屋子的下人都看著呢,若見她獨來獨往,沒準就會猜疑她們夫妻間有何隱情。
楚瑜將殷紅的唇瓣咬出一片水色,到底還是拿定主意,讓盼春去書房傳喚,誰知盼春回來後卻道:“大人說不餓,只讓玲瓏姑娘遞了點茶水進去。”
又是玲瓏!饒是楚瑜還沒做好身為朱氏婦的自覺,心裡還是忍不住泛酸,腔子裡跟貓抓似的,滿心的不痛快。
盼春察言觀色,“小姐和姑爺到底怎麼了,早上出門不是還好好的麼?”
要是尋常事,楚瑜大可以對著貼身婢女傾訴一番,偏偏是這等羞人又惱人的事兒,說出去也是徒惹笑話。
她懨懨的舉起竹筷,“不用理他,咱們自己吃吧。”
一頓飯吃得了無滋味,楚瑜命人撤去桌席,自己且回房悶頭大睡,可哪能睡得著?朱墨今晚鐵定又在書房留宿了,等明早也未必見得上他,朝政之事他一向都是很勤勉的。
楚瑜猛地從床上坐起,等一等,他不會打算就這樣上朝去吧?帶著那五個巴掌印?要真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這個悍妒的名聲肯定免不了了。
楚家家風清正,若嫁出去的女兒得了妒婦之名,即便是被冤枉的,她以後也沒臉見父母雙親。
楚瑜坐立難安,到底還是披衣起身,踏上木屐,準備往書房一探究竟。她當然也沒忘記帶上兩枚滾熱的白煮雞子兒。
她站在門外躊躇一刻,便大著膽子叩門,裡頭一個剛毅沉穩的聲音傳出,“進來。”
楚瑜輕手輕腳推門進去,只見燭臺高燒,朱墨衣冠整齊,正埋首案牘書寫公文,並不見其他人影——不知怎的,楚瑜覺得心下一寬,倘若那妖里妖氣的玲瓏也在,她就更不好意思和朱墨說話了。
朱墨並不抬頭看她,楚瑜只得乾巴巴的出聲,“郎君餓不餓?我做了些點心過來。”
“你做的?”朱墨投來懷疑的一瞥。
“是我讓廚房準備的,怕郎君餓著,就先端過來。”楚瑜赧然說道。她在家中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何氏教她大家閨秀的規矩,廚藝亦有涉獵,可楚府這樣的門第,不必樣樣精通,凡事知道一點就夠了——本就是做給外人看的。
“擱那兒吧。”朱墨抬了抬下頜。
這一晃眼,楚瑜就看見他左側腮頰上幾道鮮明的紅,他果然沒當一回事!
現在楚瑜可以肯定,他分明就是故意的,留著這點淤痕,好作為家暴後的證據,讓文武百官都瞧瞧楚家的小姐是何等蠻橫!
就知道此人心口不一,面子上裝得雲淡風輕,心裡記仇著呢!楚瑜氣咻咻的走過去,二話不說,就取出食盒裡那個剝了殼的熱雞蛋往他臉上按去。
朱墨呲的一聲,“疼!”
就得多疼疼才好呢,楚瑜忿忿不平的想著,手上力道並未減輕。
她專心致志忙著手裡的活計,朱墨那副齜牙咧嘴的怪樣漸漸收攏起來,反倒沒心沒肺的望著她笑。
“你樂呵什麼?”楚瑜沒好氣道。
“夫人到底是關心我的。”朱墨的聲音放得既柔且低,聽起來甜酥酥的。
楚瑜已經習慣他這副噁心人的做派,神色並未改變,只輕輕嗤了一聲:她可不是關心朱墨那張臉,只是怕自己的名聲有損罷了。
敷過一陣後,朱墨臉上的腫塊消去了些,不再像被人砸了一拳似的,仍舊是那個偏偏佳公子。
楚瑜收拾了東西要退出去,猶豫一下,還是坦白的問出來,“今日你為什麼生氣,是因為安王殿下麼?”
她本就是秉性率直之人,不喜歡有事憋在心裡。朱墨名聲雖不好聽,但縱觀入府來的這些日子,朱墨對她還算處處禮遇,何以偏今日不能自控?
朱墨冷靜的看著她,“那會安王在御湖邊同你說些什麼?”
他這樣問,大約是沒聽見,楚瑜大可以編出一套謊話來哄騙他,但不知怎的,她並不想隱瞞——這與她做人的理念不合。
楚瑜最終選擇說實話,“殿下說,他很同情我的處境,願意幫我和離。”
“你相信他?”朱墨輕輕嗤道,湛亮的眸子裡蘊有嘲諷意味,“他為何要幫你?難道是看中你的美色,想要娶你?”
楚瑜耳根微紅,她對於自己的容貌還是有幾分自負的,先前府尹夫人的確為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