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了一步,“可是我很喜歡阿姐……若是不方便,那我白日裡過來,晚上去住客棧。”
起初,秦默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嚴如玉年齡雖比昭華公主大,心智卻不夠成熟,再加上他年幼之時心靈受過很大的創傷,很是惹人憐惜,他與公主一樣,拿他當弟弟一般看待。
可是漸漸的……秦默就察覺到事情的不妥之處。
自嚴如玉到來,很多原本該他做的事情,都變成了嚴如玉的了。
譬如公主愛吃各種水果,以往都是他每隔兩三日親自下山去挑選,可現在,嚴如玉每天從山下帶水果來,今天帶幾個大桃子,明日就帶了大西瓜,每天換著花樣來,不僅負責洗,還負責去皮,切成大小相等的小塊,擺佈成一個好看的造型,供公主享用。
譬如公主愛吃堅果,以往核桃那些都是秦默負責剝好遞給公主,可如今,秦默剛準備去剝,嚴如玉就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小碗,裡面滿滿當當,都是剝好的核桃。
再譬如公主每日傍晚都會爬到山頂去看風景,以往都是他陪同著公主散心,可如今陪在公主身邊的卻換成了嚴如玉,而他只能默默地跟在後面,看著他們談笑風聲,也插不上一句話。
再譬如,陪同公主坐在院子裡下棋看書,站在一旁看著公主作畫,與公主談論茶道禪道,這些,都變成了嚴如玉……
與秦默冷峻的外表不同,嚴如玉長得很漂亮,一雙桃花眼水靈靈的,所以他不管是撒嬌還是扮可憐還是搞怪,都讓人覺得特別可愛,再加上嘴巴甚甜,每天都要誇上你十幾遍,莫說公主每日被他逗的捧腹大笑,就是身邊的侍女們,瞧見了他,也都是雙眸含笑,很顯然,他贏得了所有人的喜愛。
頭幾日,秦默並沒有放在心上,瞧見公主笑的很是開心,他也跟著開心,每晚躺在床上,公主與他談論事情,三句不離嚴如玉,他也耐心的聽著,偶爾回應幾句,也是就事論事。
可是第六日,第七日……
一直到第九日,傍晚時分,在他回到後山尋不到公主,被侍女告知,公主隨著嚴如玉一同外出聽戲之後,他再也坐不住了,先回到宮中,拉起馬刺就往茶館趕去。
戲館裡,昭華公主一身男兒裝與嚴如玉坐在二樓的雅間內品茶,天冬和冰梓守在門內。
“你多日未回去,就不怕你大哥生氣?”昭華公主淡淡的瞥了眼安靜的坐在一旁削水果的嚴如玉,“聽聞他手下一個侍女丟了,前些日子發了很大一通火。”
嚴如玉低垂著眼,聲音平靜,一臉的無辜:“阿姐你久居山上,不瞭解民間的風情,這天下這麼大,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前日,賀蘭山突然著火了,整個山脈都燒了起來,直到今日,那火都未曾熄滅,跟著相比,區區丟了個人,便不足掛齒。”
昭華公主手指微動,這件事情,她自然知曉。
秦默從山上偷來的情報,當夜就送到了皇兄手中,這賀蘭山便是平西侯爺的據點之一。
嚴如玉嘖嘖嘆息,話語中滿是感慨和驚歎,“這大夏天的,那場大火還不知何時才能熄滅,幸好賀蘭山地勢偏遠,那處荒涼無人居住,否則……豈不是造孽了。”
昭華公主微微蹙眉,那把火自然不是皇兄放的。
能夠幹出這件事情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燕王,一個便是眼前的這位。
只因皇兄仁慈,便是要有所行動也會以招安為主,先禮後兵,而燕王和嚴如玉卻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做事狠戾果斷。
嚴如玉這些天來一直跟著她,他便是有心,也未必有那麼大的能耐,這件事情,多半是燕王所為。
“素衣,回去之後,到佛安寺點上長明燈。”昭華公主低聲吩咐道。
嚴如玉眯著眼睛,神色有些不定,“阿姐莫不是心疼了?”
“總歸是生命。”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若不反擊,只有死路一條。”嚴如玉削好桃子皮,一塊一塊的切著,面上是少有的冰冷,“殺一個人是造了殺孽,可若是殺的這個人,你若不殺他,他會殺更多的人,到時候,只會死更多的無辜百姓,那這殺孽是造還是不造?”
昭華公主聽了這話,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涼意。
“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佛亦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手上不曾沾染鮮血的人,當真就乾淨了嗎?”嚴如玉冷笑一聲。
這個世上,多的是道貌岸然,面慈心惡之人,他們口口聲聲說著要放下,要學會釋懷,學會原諒,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