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辦砸了。”
“在懺悔?”昭華公主移開視線,眸光落在秦默身上,見他低垂著眼簾,忍不住輕笑一聲,裝作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將才,謝紹延尋了我。”秦默沉吟了片刻,終是打算說出來,“他好似……傾慕公主。”
“所以呢?”昭華公主唇角一翹,身子往後一靠,好整以暇地盯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的回答。
她青絲上的木簪造型簡單,不夠精緻,卻勝在質地淳樸,襯托得她面容姣好,笑容如清水出芙蓉,澄澈明亮。
那是他親手做的木簪,公主一直用著,從不曾換過。
秦默眸光落在那木簪上,內心最柔軟的角落一暖,唇角勾了起來,“公主金枝玉葉,有人傾慕,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昭華公主挑起來的眉頭緩緩的落了下來,將手中的史冊遞給他,“河道的事情,查清楚了。”
明仁宗,萬曆十二年。
齊武王發生政變,自彰德而上,直攻京城,武陟便是進攻京城必走之路,大將軍嚴文祥為了抵禦外敵,將此河道封鎖,同時嚴查此關,將此作為入京的盤查的要點之一。
平定叛變之後,明仁宗下令,將此河道填上,此後,這裡變成了一片荒涼之地,也就漸漸從地形圖上消失。
秦默拿過史冊看了之後,眉頭緊鎖,越看越心驚,“這……右相他……”
“謀逆是吧?”昭華公主端著茶盞一飲而盡,眯著眼看著秦默越來越鐵青的臉色,倒是難得見他這般喜怒形於色,這便是忠心和不忠心的區別。
秦默抬眸,聲音有些顫抖,“公主早已知道?”
“嗯。”昭華公主低低地應了一聲,轉動著手中的茶盞,眼眸流轉著複雜難以辨認的神色,“我原先還奇怪,為何要修河道,其實有一個最重要的點被我忽略了,河道在於運輸,這一帶的河道比較偏僻,能運輸什麼?人?軍馬?糧食?不……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私鹽!他們要走私鹽。”
秦默的面色又沉了幾分。
“若要引進私鹽,只有兩條路可走。”昭華公主用手指沾著水,粗略的在桌面上劃上一個大致的圖,“一個是水路,一個是陸地,陸地這一塊是袁少和鄭德在管,他們二人都是父皇的心腹,這些要塞也不可能讓旁人去管,他們只聽命於皇兄,陸地他們行不通。”
她劃了一個叉,將陸地那條線擦去,在代表水路的虛線上點了點,“只能走水路,走水路的話,這條支線就是必經之路,這條路線周圍偏僻,沒有農田需要灌溉,商船不通,且常年乾旱,河道狹窄,歷史早已被人遺忘,這條支線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沒想到,他們將主意打到這裡來了,我還真是低估了嚴如是。”
嚴如是?
秦默猛然一怔,“公主是說世子……這件事他也有參與?”
“什麼叫他也有參與?”昭華公主斜了他一眼,嚴如是這是偽裝的有多成功,便是她說出此事是他所為,就連秦默都是一臉的震驚,“這件事情,他便是幕後主導者!”
秦默是徹底被怔住了。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是否要將此事告知皇上?”
“我已經派冰梓上路,將此事傳給皇兄。”昭華公主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想必明日皇兄就能收到訊息,接下來的事情,自有他和三哥作主。”
秦默沉靜的看著公主,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一個怪異的感覺,公主她並非此時才知道嚴如是要謀逆,她是很久之前就已經察覺,很久很久之前……
他猶豫了下,開口道:“公主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不怎麼辦!”昭華公主唇角勾起冰冷嘲弄的弧度,“秦默你打過獵不是?獵人要逮捕野獸,不是因為它做錯了什麼,更不會在它做錯的時候高喊一句它錯了,大家快來逮它,而是……”
她眼眸中閃過一道狠戾,“在它露出軟肋之時,給它致命的一擊!”
他們如今缺少的便是證據。
嚴如是既然有了心,必定會有動作,他要屯兵養馬,要製造兵器,要銀子,大量的銀子……只要他有了動作,就不怕抓不到他的錯處。
別院外。
張澄泓洗漱完畢之後,在竹林裡練了一會兒武,轉身正要離去,清脆的讀詩聲從不遠處傳來。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
張澄泓沿著小道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