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有這樣的想法?
“那樣的話,當年您和親,這麼多年受的苦,不是白費了嗎?”她不明白,對方會不知這其中的利害。
誰知,隆昌聽後,諷刺的笑了笑,“和親?用我換和平,這十來年是一直相安無事。可就算我永遠身在突厥,兩國不交戰,但難道就沒有我死的那一日?
兵家之事,和久必戰、戰久必和。當初不過是因著常年征戰民不聊生,需要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罷了。你莫不是還真以為我有那麼重要?
我的父皇、母妃、兄長都能夠用我去換一時安逸,真要兵戎相見的時候,難道還會在乎一個十多年前就捨棄了的我?”
她話意涼薄,似看透了世間滄桑,冷漠的身影那樣單薄而倔強。
不得不說,對方的見解很深徹,陸思瓊完全沒有反駁的話。
隆昌轉身,望了她一眼,走至窗前,倚著稜柩望向遠處:“小瓊,你看,這片河山真的很大,對嗎?
曾經我以為,這世上沒有我不能做的事。有父皇的寵,江山都能供我玩樂,可現在再看,哪裡又能容得下我?”
她永遠都記得,那樣疼她愛她的先帝,在知道自己不願意和親的時候,竟說出了不和親便只有死路一條的話。
聖寵是什麼,父愛又是什麼?枉她貴為天之驕女,最後落到這樣的境地。
是以,這麼多年,她從未給朝廷稍過隻言片語。
若不是因為親生女兒,又怎會再踏足這份土地?若沒有她,自己是死是活。身處何地,有什麼差別?
陸思瓊見她招手,緩步過去。
“傻孩子,蕙寧、榮國公府她們待你再如何好,都只不過是為了一份牽制。用來牽制我,牽制、”隆昌語氣一頓,再道:“牽制秦相。”
突然提起秦沐誠。陸思瓊微愣。
隆昌則繼續道:“無傷大局的時候。對你施以恩惠,於她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可真等到有個什麼事,你覺得那些平日疼你護你的人。會怎麼做?”
她輕輕攏著女兒身前的長髮,嘆道:“連我都能輕易被放棄,又何況是你?留在京城裡,你永遠都是受制於人。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快樂。
你的父親,是個極有野心的人。他會有所作為的。那個時候,不管是在龔家還是周家的眼裡,你便只剩下籌碼的價值了……”
陸思瓊聽得渾身冰涼,似被抽走了周身力氣。
不得不說。眼前人句句中心,直指要處。
她被說動了。
屋內闃寂無聲,氣氛瞬時凝滯。隆昌沒有再言語,只是雙眸期待的凝望著女兒。
是在等。
陸思瓊細細想了想對方的話。突然似想到什麼般,開口詢道:“您、您見過秦相了?”
若不是見過面,怎麼可能說出剛剛的話來?
以她的身份,知曉秦沐誠如今貴為當朝宰相不難,但十多年前她的印象裡對方只是個皇子伴讀,這野心一說從何談起?
他們必定已經見過,且有過很深的交流。
陸思瓊心中駭然。
隆昌果真點頭,毫不遮掩道:“我來找你,怎可能瞞得了他?事實上,我們剛出突厥境內,他的人就聯絡上了我。”
“他找您了?”聞者語氣試探。
一直都記得蕙寧姨母所說過的話,稱秦相想要奪回眼前人。
兩國邊境距離京都隔著千山萬水,這麼快的手腳,顯然這些年相府的人一直都有掩藏在突厥境內。
“是,他找我。”
隆昌語氣平靜,提起當年的心上人,語氣不見絲毫波瀾,“我回大夏,他求之不得。小瓊,他也已經找過你了,對嗎?”
陸思瓊木然點頭,腦中有些混亂。
突然就想到,年歲前她尚在病中時,和敏郡主來府裡與自己說,叫她不必擔憂,她哥哥暫時不會有所動作。
難道,那個時候,秦相已經收到了風聲,知道隆昌公主要秘密回來?
眉頭深鎖,她有些頭疼腦漲。
隆昌撫著她,溫柔的又問:“小瓊想要父親嗎?”
這個意思……陸思瓊眼眸一驚,搖頭:“娘,您不會是要回他身邊吧?”
後者不答反問:“你想要娘那麼做嗎?”
“不想。”語氣堅決。
隆昌又笑了,笑起來特別美豔,勾著唇低道:“我也不想,他不配。”
陸思瓊聞言一鬆,才要接話,屋外傳來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