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落在外面幽靜無人的街道上,幾個起落,便遠遠的離去。
澹月春深,夜風簌簌。
夏舞雩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冀臨霄。
在乍看到冀臨霄時,她步子頓住,以為是看走了眼。
但冀臨霄早就看見了她,他快步過來,隨意披著的大氅在身後甩開張揚的線形,被風拍打出獵獵聲響。他沒有束髮,就和入睡時候是一樣的。夏舞雩心中猝然清明,縱是再遲鈍,也猜到冀臨霄是在她走後就醒過來尋她的,亦有可能,那個在她後面跟蹤的人,就是冀臨霄。
想到這裡,夏舞雩心裡像打碎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還有種懼怕,繚繞於心,使她呆呆立在街頭,看著冀臨霄靠近。
“豔豔。”
一件大氅落在了夏舞雩肩頭。
夏舞雩神思回籠,低頭看著冀臨霄在系大氅的帶子,心裡頓時酸成了海,喃喃:“冀臨霄,你這是做什麼。”
冀臨霄薄斥:“夜裡冷,你縱是出來,也該披件衣服,穿這麼單薄,成何體統。”
夏舞雩苦笑:“這就是你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你難道不問我這麼晚出來做什麼?你不該是劈頭蓋臉質問我的嗎?”
是,他是想劈頭蓋臉質問她。想問她夜半三更鬼鬼祟祟溜出府做什麼,想問她剛才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
冀臨霄甚至一肚子的悶氣。
但是,當見到她時,他才發現,原來那些悶氣早都在跟丟她之時就漸漸彌散了,徜徉在他心底的情緒變成了擔憂。他擔憂她受風寒,更擔憂她的安危。
一切便是這麼神奇,讓冀臨霄也不得不認命,此時此刻,他是真的發不出火,只想趕緊帶夏舞雩回家。
“豔豔,我們邊走邊說。”冀臨霄道。
回去的路上,冀臨霄抱著夏舞雩,帶著她飛簷走壁。
夏舞雩把身體都依偎在冀臨霄懷裡,枕著他寬闊的胸膛,感受他強有力的心跳,聽著他粗重溫暖的呼吸,漸漸閉上眼。
內心深處那些湧動的血海深仇,在他的懷中彷彿就能融化,得到片刻的清涼,得以放鬆喘息。
冀臨霄低頭看了眼夏舞雩,她很安詳,唇角勾著淺淺笑容,像是在他提供的港灣裡安睡。他多希望她能一輩子這樣,然而,兩個人之間沒有共享的事情還有很多,冀臨霄也忍不住的想要問她,什麼時候可以和他做最親的人,共享心裡最深處的東西。
“豔豔。”冀臨霄輕喚。
“嗯?”夏舞雩稍抬眼皮。
冀臨霄試著溫和的問:“你今晚究竟做什麼去了,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我們是夫妻,自該萬事互相信任。”
夏舞雩自嘲般的笑道:“大人從前可不是這種性子呢。”
“……?”
“大人從前,動不動就義正言辭的訓誡我,或者明明掛心我,還要擺出曉之以理的樣子,矯情的很。”
冀臨霄扛不住的麵皮一抖。
夏舞雩輕笑出聲:“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大人連假裝發脾氣都不敢對我發,除了能說我兩句‘胡言亂語’,剩下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捧著我,就好似我是捧雪,隨時都要化掉一般。”
冀臨霄動了動唇,還是沒有說話。他看著懷中的女人一雙柔軟的藕臂輕抬,抱住了他,緊緊的依偎著他的身體,那樣子就像是要和他相守到地老天荒。
“冀臨霄,你知道麼?這樣的你,會讓我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壞女人。而且……”她在他胸口輕咬一口,嘆道:“而且,這樣的你,讓我不能不深愛,再怎麼想抽身,也抽不出去了。”
突來的表白,讓冀臨霄心跳怦然加快,呼吸一窒,接著便多了一絲明顯的興奮。
夏舞雩枕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咚咚咚,鮮明有力,就像在回應她的心跡。而轉瞬,冀臨霄便又多了幾分嚴肅,難得操起命令的口吻,說道:“說什麼抽身的話,你難道還想離開冀府?豔豔,本官不許你抽身,當初你既然選擇嫁入我冀府,便要善始善終,與我好好把日子過下去。”
“我也想啊,大人,可是……”話語至此,變作苦笑,只餘餘音徘徊在夜風裡。
冀臨霄聽得心頭一顫,忙問:“可是什麼?”
夏舞雩說不下去,她閉眼,用臉蛋蹭了蹭冀臨霄的胸膛,說道:“大人,我去了汝南王府,不是私會任何人,而是有事要做。”
汝南王府?
冀臨霄心裡一顫,“何事?”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