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入了深不見底的山谷; 崖下的美麗雲霧殘忍的隔絕了她的視線。她在山崖邊使勁的往下看,卻什麼也看不見。沒有喊聲傳來,也沒有墜地的聲響。他就這麼不見了; 從她的面前縱身一躍; 卻拉扯住她所有的思緒; 令她視野被眼淚模糊。
她強自將眼淚嚥下,望了眼對面山崖上的山匪; 眼底浮現仇恨的冷光,轉身離去,消失在扶疏的山道上。
她要去崖下找冀臨霄; 找到他,不管是死是活都定要找到他。
夏舞雩發狂的奔走,滿心都是冀臨霄跳下山崖的那一幕。
這一刻,她忘記了這段婚姻是如何荒唐的開始,忘記了她是殺人犯、他是判官。
她只記得他對她的體貼和縱容,他給她挑選步搖的耐心,他為她削蘋果的仔細,還有那一十多個雷雨囂囂的夜晚被他緊擁在懷裡的溫暖和安全。
她突然覺得很怕,怕她尋到他時他已經冷卻,怕她往後再也不能見到這個人嚴肅板臉、或是隱忍矯情的樣子。
她完全沒有去想,如果他死了,她是不是就再難以接觸到高弘和徐桂。她想的只是他,只是冀臨霄這個人,她不想失去!
一路跑下山頭,深入谷底。
夏舞雩體力消耗了許多,上氣不接下氣,跌跌撞撞的奔走、尋找。
其間,她遇到一個同樣下到崖下的山匪。
山匪見到她時,眼睛都亮了,衝上來把她扯進懷裡,一雙手不規矩的爬上她的後背。
夏舞雩只冷冷看著他,這種冷意很奇怪,讓山匪居然覺得心裡打顫。
夏舞雩驀地笑了,明明該是暖如破冰的笑容,卻冷的教人髮指。
她陰惻惻說:“我要勾走你的魂。”
山匪突然覺得喉嚨收縮到一團,無法再呼吸,他捂著咽喉倒在地上,蹬了幾下後就再也不會動了,到死都還睜著眼。
夏舞雩再不看他,繼續尋找,陸陸續續又遇上幾個山匪。
他們眉開眼笑,她也跟著笑。
他們笑著笑著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倒在夏舞雩腳下。
而她還在笑,似一隻喋血的妖魅,欣賞著被她毀滅之人的可笑。
走過一段段崎嶇,撥開一叢叢雜草,夏舞雩發現了地上散落的血跡。
心裡突地就鬆了口氣,她想,山匪們若是受了這樣的傷是一定不會下來的,這血是從冀臨霄身上滴下的吧。血跡能蜿蜒下去,就說明他在掉到崖底時是活著的。
夏舞雩連忙順著血跡找下去。
走了好久,這一路的血跡讓她觸目驚心,她扒開一叢長著刺的灌木,雙手和雙臂被戳了好幾個窟窿。
但她卻顧不得陣陣襲來的疼痛,而是盯著不遠處一塊石頭下靠著的染血身影。
冀臨霄,她找到他了!
夏舞雩邁開腿跑過去,衣服被灌木勾出好幾條口子,布匹撕裂的聲音夾雜她的腳步聲和粗喘聲,驚得冀臨霄忽然握緊手中劍,睜開眼,下意識就要朝來人劈下。
“大人!”
直到他看清了來人是誰,一怔,眼底浮現驚訝之色。
“織豔……”他問:“你怎麼下來了?”
夏舞雩忙跑過去跪在他身前,仔細檢視他的情況。胳膊上有利器的劃痕,大腿上有他自己戳出來的傷處,身上大大小小血跡團團,最嚴重的就是肩膀那裡的裂口。
夏舞雩忙撕下自己的衣服,執著布條給冀臨霄一道傷一道傷的包紮住。
冀臨霄盯著她的動作,詰責道:“誰讓你跑來谷底的!為什麼不趕緊離開西山!”
夏舞雩一怔,話音裡隱有顫抖,“我離開西山,你要怎麼辦?”
冀臨霄說:“我既然敢跳下來,就是有把握活著再走出去。下落時以劍在山崖上減緩速度,這對我不難。讓你逃走你就逃走,你只有先逃走了我才能放心。”
夏舞雩只覺得心裡湧起又酸又熱的一團,她看著冀臨霄渾身的傷,問道:“傷成這樣還說什麼有把握再走回去?只怕路上又遇到一兩個山匪,你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胡言亂語什麼!本官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知道的!你這女人簡直……咳、咳咳!”冀臨霄咳嗽起來,“簡直……不識好歹!”
夏舞雩道:“我不識好歹,我成天胡言亂語,那大人還為什麼要救我?”
冀臨霄似是覺得她問了個很可笑的問題,他板著臉回道:“我們是夫妻,我早說過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護你到底,危險的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