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綿綿,雨勢已連續三四日這般傾盆,她顫聲問道:“已經過去十天了嗎……”
“是啊,據說是十天了,我們也是才知道的這事,不知道御史大人知是不知……”
“放我出去!”夏舞雩猛然站起,因多日來呼吸的空氣混濁,腦海裡昏昏沉沉,這猛地一站起便眼冒金星,忙扶住牆壁才站穩。
獄卒這才察覺了夏舞雩的不對勁:“織豔姑娘,你稍安勿躁,現在離三十日之期就剩兩日了,你再耐心點。”
“放我出去!”夏舞雩加重語氣,大步邁到牢門口,盯著門外的獄卒,“曉月書院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他們的性命要緊,你要是不敢放我,就把冀臨霄喊過來!快啊,我求你!”
這些天獄卒和夏舞雩相處,所見到的都是個從容大方的女子,哪曾見她這樣失措過?心裡當即有譜了,忙應下夏舞雩,去通知冀臨霄。
當冀臨霄趕到時,夏舞雩撲到牢門前,朝著他大喊:“冀大人,求你放我離開!求你開門,我求你!”
冀臨霄示意獄卒:“開門吧。”他想等夏舞雩出來了,問問她怎麼回事。
誰知牢門一開,夏舞雩便飛也似的衝出來,門口的冀臨霄被狠狠撞了下,肩膀撞得極疼。
“大人沒事吧。”獄卒要扶他,被他揮手排開,他忙追過去。
夏舞雩旬月都在昏暗的牢房中,陡一衝出去,外面竟好似另一個世界。
婆娑的秋雨將整個院子都打得溼透,滿地雨水順著排水的暗渠嘩啦啦流動。夏舞雩仿似不知道自己被雨水淋溼一般,腳步不停的衝出去,繡鞋踩過一處處水窪,雨水四濺,沒幾步就溼透了繡鞋,冰涼的潮氣滲入雙足,冷氣連心。
忽然一陣風來,風勢太兇,吹得她連身子都後仰,翻飛的袖子像是蝴蝶掙扎在狂風中的單薄雙翅,冀臨霄看得擰緊眉骨,撐著傘快步過去,扣住夏舞雩的手腕,問道:“你要去哪兒?”
夏舞雩反握住冀臨霄的手,說道:“大人,借你的車馬一用,民女要去城西的曉月湖,不能再拖了!”
“知道了,你上車。”冀臨霄就勢將她送上馬車,隨後自己也進了去。
坐上馬車,外面的狂風秋雨被隔絕在外,冀臨霄正要詢問她緣由,不妨夏舞雩鬆開他的手,又朝旁邊坐了些。
冀臨霄一愣,視線看向自己的手,因為被她溼漉漉的小手抓過,手心裡殘留著雨水和她的脂粉香味,掌心冰涼涼的,正是她小手傳來的冰涼溫度。
怎麼這麼涼?冀臨霄的腦海裡先鑽出這個念頭,接著後知後覺的,變成另一道自責的念頭。
他是被雨淋糊塗了嗎,竟然這麼半天才發現牽了這女人的手,真是萬不該!
“本官……唐突。”冀臨霄認真的道歉,說罷半晌,沒聽見夏舞雩回話,他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滿臉坐立不安的焦躁,顯然根本沒注意他的話。
冀臨霄只得輕咳一聲,問道:“你為何急著去曉月湖?”
夏舞雩回神,眼神一沉,道:“大人,京兆尹衙門又查封了軟紅閣,此事你可知道?”
“竟有此事?”冀臨霄略訝。
看來他還真不知道,那就不怪他了,夏舞雩冷哼:“軟紅閣是惹了誰了,怎麼京兆尹衙門又將我們查封。”
冀臨霄說:“可能是那些命婦不甘心,又鬧到衙門去。”
夏舞雩有些惱火:“我都已經入獄了,她們怎麼還不依不饒。”
“也可能是軟紅閣節外生枝,此番就讓你提前兩日出獄,回去自己確認吧。”冀臨霄不想和夏舞雩說太多。
半晌無話,夏舞雩也沒理冀臨霄,她因為焦急,雙手把裙子掐出一道道摺痕也沒在意。透過朦朧的窗簾看到馬車跑過鬧市區,夏舞雩出聲道:“停車!”
怎麼又停車了?冀臨霄想問,而夏舞雩已經掀開車簾,跳了下去。冀臨霄探出頭,見她還是傘也不打,直奔到街旁一個蒸包子的小攤販前,摸出一錠銀子拍在小販面前。
“今天的包子我全要了,替我裝好!”
小販先是怔住,然後連忙應是。冀臨霄越發不明白夏舞雩到底要做什麼,拿過傘下車,撐傘到她身邊。
落在身上的冷雨停了,夏舞雩這才反應過來,是頭頂出現的那一柄青熒紙傘為她擋住了冰冷如針的水滴。短暫的沉默,夏舞雩抬頭衝著冀臨霄一笑:“多謝大人的體恤。”
她道謝的時候,眼角都會動的,眸子一眨一轉之間,無意中透露幾分勾人魂魄的滋味。冀臨霄被她看得不自在,